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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1 / 2)





  钱宝贵目光闪烁,言辞却很激烈,“不是我!姐,你还不信我!”

  钱大富也道:“宝贵他从小心肠好,连只鸡都不会杀,怎么会杀人?”

  钱娇娘见钱宝贵有心虚之色,心沉了大半,她抿了抿唇,不发一言地出去了。

  “三姐,三姐,你去哪!”钱宝贵扯着嗓子喊。

  钱大富连忙安抚儿子,“宝贵,你别着急,三娘和侯爷大人都来了,侯爷大人已经去见知州大人了,你很快就能被放出去了!”

  “三姐夫也来了?”钱宝贵又惊又喜,“他不是去了外地么?”

  “听说是昨儿才回来的,这不,今儿一早听见你出事了,他就与咱们一们一同来了。唉,你说你怎么摊上这事儿!到底是得罪谁了……”

  钱宝贵没有听钱大富的碎碎念叨,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这会儿才踏实了。他姐夫是什么人,他都来了,衙门还有不放人的道理?不能够!看来他这小舅爷果然还是极重要的,连三姐夫都能惊动亲自来了。

  钱娇娘出了夹间,邢慕铮与谢章正在大堂后的办公房内,钱娇娘走进来,直言要去看死了的姑娘。谢章怕煞气冲撞了弱质女流,劝解两句,但钱娇娘执意如此,邢慕铮与谢章点了点头,他陪着钱娇娘进了杵作间。

  小小的姑娘不着寸缕躺在中央的石床上,身上血痕狰狞交错,惨不忍睹。钱娇娘一面听李捕头与杵作讲解,一面铁青着脸盯着那已逝去的小小生命。她还才十三岁,身子都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成了一缕幽魂,受尽折磨而死。那个在衙门台阶泣血的妇人,是她的娘亲……钱娇娘的手握成了拳。

  李捕头得知钱宝贵真是侯夫人的亲弟弟,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若说侯夫人是玉州城的皇后娘娘,那末她的弟弟就是国舅爷!她若想保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邢侯便是对小舅子无过多关心,他对侯夫人也是极好的。这终也是一桩大大的丑事,他为了侯夫人和侯府的颜面,势必也会将此事压下,要么就再找个替死鬼。那妓女便是伸冤也无门,这小小的姑娘怕是白死了。

  “李捕头,这个姑娘,真是钱宝贵杀害的么?”钱娇娘幽幽问。

  这像是一道意味深长的问题,杵作偷瞄李捕头,心道侯夫人大抵是想李捕头寻理由替她弟弟开脱。

  李捕头也是这样想的,他憋着好一会儿没说话。他虽无能,但心中有正道,这小姑娘死得这样惨,他若不替她说出公道,还有谁能?李捕头知道他若说了实话,自己这捕头之位恐怕保不了了,可是……李捕头内心天人交战一番,还是掷地有声地开口,“不瞒侯夫人,钱宝贵嫌疑极大。”李捕头说罢,一鼓作气将自己与手下的调查都给说了,案件并不复杂,李捕头还找到了几个证人,看见钱宝贵去而复返,骂骂咧咧地搂着一个人上楼进了屋子,就再没人进去过。

  “属下还未提审钱宝贵,但此事十有**是此人所为。”李捕头最后道。杵作听得一头的汗,他悄悄捅了捕头的腰一把。

  钱娇娘听到后头已是面无血色,邢慕铮扶着钱娇娘,看了李捕头一眼。这一眼虽淡,却叫李捕头胆颤心惊,他低下头去。

  钱娇娘头皮发麻,她的弟弟竟然如此惨无人道地害死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他是畜牲么!“李捕头,此事若是定罪,当是什么律法?”

  “……按律,当斩。”

  钱娇娘浑身一僵。邢慕铮将她搂紧,眼中滑过厉色。

  钱娇娘回到夹间,钱宝贵父子正焦急等着她的消息,见她进来父子俩都站了起来,钱宝贵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了三姐,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钱娇娘抬头冷冷看向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弟,她蓦然地抓了他的领子,“钱宝贵,我要你一句实话,那小姑娘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三姐!”

  钱娇娘打他一巴掌,“你还不说实话!你再不老实,我就走了!”

  “娇娘!你做什么打你弟弟!”钱大富急得直拍大腿,却莫名慑于钱娇娘的怒气不敢上前。

  钱宝贵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虽出身贫穷,但爹娘宠上天,哪里被人打过?他脸上火辣辣地疼,不由得委屈地说了,“我真不知道!我就记得我甩了她几鞭子,又要了她,哪里知道她会死!我又喝醉了,就、就睡了!”

  钱娇娘呼吸都抖了。

  钱宝贵见她表情不对,忙又道:“那贱人是妓女,那鞭子也是妓院的,不关我的事儿!是她自己命贱!”

  第二百六十八章

  “命贱,命贱,谁的命比别人贱!”钱娇娘恨极又甩了他一巴掌,将钱宝贵狠狠推开,“畜牲!”

  钱娇娘转身就走。

  钱宝贵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但他顾不上叫疼,连忙爬起来几乎要扑到钱娇娘身上,“三姐,你要做什么去,你不管我了么?你得把我带回侯府去啊!”她这一走,他岂不是要入大牢了?

  钱娇娘甩开他,“你杀了人,还想去哪!”

  钱宝贵如遭雷击,他大喊起来,“我要回去!”孙白他们不是说,便是他杀了人也会无事么?“三姐夫都来了,你让他与知州说一声,我就不信区区的知州敢拦他!”

  钱娇娘冷笑,原来他是打这样的好算盘!难怪他什么都不怕,下手那样狠!一想起是自己兴许也成了害那小姑娘的帮凶,钱娇娘就差点喘不过气来。“钱宝贵,你昨夜是怎么下的手啊?那样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她身上那样多的伤!你现在还毫无愧疚悔改之意,你是不是人!”

  钱宝贵这人从小被娇生惯养,疼一点喊,苦一点也喊,压根不能担事儿。他昨夜打人打得痛快,今儿起来已经吓破了胆,差点儿屁滚尿流哭出来。他那草包脑子里只想着找钱娇娘求救,哪里有那可怜的小姑娘,他只恨她那样不经打!

  “三姐,我是喝醉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好端端打死人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着呀!”

  钱大富也慌了神,“三娘,你救救宝贵罢!他、他犯了浑,可他终究是你惟一的弟弟呀!”

  钱娇娘失望看向钱大富,“爹,他杀了人,他残忍地害死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是飘香阁伎子的女儿,她只是住在那里。”

  钱大富噎住了。他知道这事儿是宝贵的错,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难不成他的儿要偿了命去?钱大富惊得一身冷汗,庄稼汉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凶险,他的手都在抖,“不成啊,不成啊,三娘,宝贵他是犯了浑,他是畜牲,但他是咱们钱家的命根子啊!他连个婆娘还未讨,香火还未续,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老钱家的血脉岂不就要断了?”那他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是呀三姐,你回去怎么打我骂我都成,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钱娇娘何尝不知道钱宝贵于爹娘的重要,可是那躺在冰冷石床的姑娘,亦是别人的心肝宝贝,却被这畜牲凌辱至死,他不伏法,又何以慰藉小姑娘的在天之灵,和那悲愤母亲的眼泪?

  “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看谢知州如何判了。这事儿,我管不了!”她更不想管。

  钱宝贵顿时惨叫如鸡,“你管得了,你当然管得了!你是侯夫人,姐夫是定西侯,你们只要说一句话,就能管得了!”

  钱娇娘冷笑一声,已然不想理他,扭头出了门去。钱宝贵见她真弃他而去,如发了疯般追上去,守门的两个差役将他拦在门前。

  “三姐,三姐!”钱宝贵疯狂大叫,“我是你弟弟,我可是你惟一的弟弟!你要救我,你要救我!”

  钱娇娘置若罔闻,她又去了谢章办公的屋子。谢章与邢慕铮正在说话,见她进来,谢章站了起来。钱娇娘看了看邢慕铮,继而转向谢章,她平静地与谢章道:“谢大人,多谢你让我探望钱宝贵,我该问的已经问了,大人该如何审便如何审,我、定西侯府绝不插手。”

  谢章闻言诺诺,他看了邢慕铮一眼。钱娇娘也看他,“侯爷,我打算回府了,你与谢大人还有事儿聊么,还是我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