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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2 / 2)


  邢慕铮站起来,“你且去马车上等我一等,我还有两句话交待谢大人。”

  钱娇娘也不多言,与谢章点了点头,谢章低头行礼。

  钱娇娘出去后,邢慕铮的脸色变得异常冰冷,“给我大刑伺候钱宝贵!”

  钱娇娘坐在马车上还未得一刻钟,邢慕铮便进了马车来。她方才也不知想些什么,等他进来才猛地回了神。钱大富还留在衙门不愿走,钱娇娘留了一辆马车等他,便让自己的马车走了。

  邢慕铮见钱娇娘眼中毫无生气,不由得心疼。他摸她的手,大夏天的冷冰如雪。他恨不得一刀宰了钱宝贵!娇娘是那样小心翼翼一次次将自己的心防打开,却一次次受伤。

  邢慕铮知道钱娇娘虽对钱家总是淡淡,但她心里是欢喜的,欢喜到对过往一字不提,只想重头来过。可是钱丽娘负她,钱宝贵伤她,要保钱宝贵的钱大富和钱李氏恐怕还要伤她!那样醉酒后道出的执念,想来更为苦楚。

  钱娇娘想抽出手,邢慕铮的手太烫了。邢慕铮不让,哑声开口,“娇娘,钱宝可免死罪。”在牢里关他一辈子,终归不会叫她与爹娘闹到最后一步。

  钱娇娘却摇了头,“那样的畜牲……他不配。”死不足惜。

  钱美娘与郑木匠焦急地守在府里,听见他们回来的消息立刻到了鸿鹄院来寻娇娘。钱娇娘请他们在堂屋里坐了,邢慕铮也在。这是钱美娘头回见着邢慕铮,但她此时却顾不上这么多了。钱娇娘将钱宝贵的事情与他们讲了,钱美娘与郑二哥都大惊失色。

  “宝贵他,他害死了一个小姑娘?”钱美娘不敢相信自己那弟弟竟然那样残忍鞭打又强暴了一个姑娘,还害死了她。

  钱娇娘沉沉点了头。

  “宝贵已经招了么?”郑二哥问,“他向来胆小,做不来这样的事,会不会有人嫁祸给他?”

  钱娇娘道:“他与我招了,并且人证物证都有——他喝了许多酒。”

  钱美娘最后的一丝期望也落空了,她红了眼眶“那个畜牲一样的……这样的罪,是要抵命么?”

  钱娇娘再次点点头。

  钱美娘的打击不比钱娇娘小。她本就是大姐,儿时爹娘下地干活,可说是她把钱宝贵带大的,这些年来又一直在左右。她虽恼父爹娘重男轻女,但她对弟弟仍是尽了心的。如今听说他害死了人要偿命,心里如何不伤心?她也知道定西侯是玉州的领主,听说玉州的事儿皇帝老爷都管不着的。娇娘能救钱宝贵。

  钱美娘抓着丈夫想了半晌,她看看钱娇娘,又看看邢慕铮,最后咬牙唤道:“娇娘。”

  钱娇娘的身形僵了僵,邢慕铮带着杀气的厉眼射向钱美娘。钱美娘却没有看到,她只对钱娇娘道:“娇娘,这事儿咱们便听天由命罢,衙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横竖你是侯府夫人,衙门不敢乱判。宝贵他若真是害了人要偿命,那也是他自个儿为作孽!”钱美娘说着说着就哭了,但她仍是把话说完了。

  钱娇娘僵硬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她原以为大姐与钱宝贵感情深厚些,会为他求情。没想到,她还顾念着她。

  邢慕铮本是杀气腾腾,终也消散了去。好歹钱家还有个明白人。

  可是钱美娘夫妇明白,钱李氏就明白不了了。钱大富回来直奔妻子屋子里告诉了她这个坏消息,这么多天没出过院子的钱李氏一路哭喊着闯进了钱娇娘的院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钱娇娘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架不住钱李氏进来就跪在她面前给她磕头。

  “娘,您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

  “老夫人!”

  堂屋里顿时一片慌乱,丫头们忙去将钱李氏搀扶起来,钱李氏却还趴在地下不愿起,跟没骨头似的愣是不叫丫头们将她扶起来。“娇娘呀,你得救救宝贵呀——”

  钱娇娘早就闪在了边上,她的脸色难看极了。亲娘给她下跪,她怕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春五上前一个用力将钱李氏拉起来站直,她寻思着是否要点了这老妇人的穴道。她可没过这般做作的娘亲,她是在作践自己还是作践夫人?

  红绢忙与碎儿上前接手,将钱李氏扶到椅子上坐下,同时劝道:“老夫人,有话慢慢话,您大病初愈,仔细伤了身子。”

  钱李氏抹着眼泪捶着胸口,“我宝贵若是死了,我还能有命在?早就跟他一起死了!”

  钱大富跟在妻子后头进来,不说话也只抹眼泪。钱美娘匆匆追了进来,见状直跺脚。她上前去与钱李氏道:“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侯爷才从外头回来,正在屋里歇息呢!”

  钱李氏一听邢慕铮在这屋子里,眼晴里闪过恐惧。她这小老百姓自然是惧怕官威的,只是爱子的命让她舍弃了一切惧怕,她紧巴巴地吊着嗓子道:“我的三女婿在正好,我正好求他把我的儿子救出来!”

  钱娇娘闭了闭眼,回头看了内室一眼,邢慕铮的确在家,他这会儿在歇息,不知道被她娘吵醒了么。

  “娘,您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我没法冷静!我的宝贵儿被关在大牢里吃苦!”

  “那是他罪有应得!”

  钱李氏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钱娇娘看,“你说什么话,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关大牢,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便是我亲祖宗,他错了就是错了!”钱娇娘顶了回去,后见钱李氏一脸震惊,她不免叹口气放软了语气,“娘,我知道你难受,我心里也难受。可是那失去女儿的妇人更难受!你就没看见那小姑娘的惨状,那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钱宝贵他自己造了这样大的孽,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害死了,他还想逍遥自在?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天理王法?”

  钱李氏哭喊:“我不管什么天理王法,我什么都不管!我知道宝贵是咱们钱家的命根子,我要他活着,活得好好的!”

  钱娇娘这会儿是是真明白什么是戏文里的秀才遇到兵。

  钱娇娘深吸一口气,“娘,这事儿我管不了,钱宝贵他犯了罪就得认罪,侯府就是仗势欺人,侯爷是玉州城的城主,老百姓都看着,若是叫百姓知道侯府包庇罪人,岂不让他们都凉了心?”

  “凉了心又如何?你都说是领主了,谁要乱嚼舌根就杀了谁!看谁敢乱说!”钱李氏拍着桌子。

  “娘——你胡说什么!”钱美娘急得想上去捂她的嘴。她这是疯魔了,为了宝贵什么说都敢乱说!

  钱娇娘的额头突突地疼,“那与暴君有什么区别?娘,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将心比心——”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你怎么不管管我的心?”钱李氏捶着胸口,她家宝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进大牢了啊!“不就是个妓女的女儿么?那样的贱人有什么心,她哭她闹不就是想多要点银子?你反正银子多,去给她送几百两银子,叫她说女儿不是宝贵杀的!这总可以了吧?你总不能连几百两银子也不替你弟弟——”

  “够了,给本侯滚!”一声暴喝如惊雷自帘后乍响,吓得钱李氏立刻紧闭了嘴瞪眼站了起来,钱大富也吓得抖了一抖,心肝都快停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那声音的主人怒喝之后并未现身,钱李氏与钱大富却顿如鹌鹑,互视一眼后钱大富连忙拉着钱李氏快步走了。钱美娘恨自己没能拉住爹娘来闹,这会儿担心邢侯迁怒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