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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箱的另一边(2 / 2)




我多少能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木曾川就是会做出那种丢脸夸张的事的人。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贪心的人比谁都想活命,因此他们会杀人。



“就算我们同意放生,但要把这个馆里的海豚运到海里还是需要做准备和等待适当的时机的。”



野间口馆长跟警察商量以后,按常识来判断进行了回答。乍看之下是正确的理由,但好像和犯人的常识有出入,当然就没什么效果啦。为海豚而战斗的这些海豚战士们当然不会满足于这种普通的回答。



“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明明就是你们擅自从海里把它们捕上来的!光是嘴上说得好听可骗不了我们!”



“不是的,这个馆里的海豚是在这里进行人工繁殖的,并不是海里……”“少罗嗦!”



“喂喂,再这样僵下去就不妙了啊,差不多该开始行动了吧,侦探。”



“事件正在进行,还不到侦探出场的时候吧。”



“真没用啊。”



“我也不想被你用。”



“别板着脸啊。像加以罗和琼妮那样好好相处吧。”



“我跟你的目标、方向不一样。”



“差不多吧。方向不一样但终点是一样的嘛。”



我们好像直接用嘴说话一样,交流得真是勤快啊。我偷偷看了看木曾川的侧脸,发现他的目光中竟表现出对水母的羡慕。他能分辨出公主一号和其他水母吗?



“所有的人类都是生活在一个球体里,虽然快乐地生活在那里,但最后总是会碰壁而死。



所谓的改变命运、生活方式不同也只是在这个范围里的目标不同而已。”



木曾川仿佛是在对这些贴在水箱玻璃上的水母们说话。我也看着这些水母,把自己比作它们。以前的我应该也在水箱的彼端。



“而那个球体的名字,我个人认为就是命运。”



“啊,好深奥的人生哲理啊,谢谢,诗人。”



“在你的墓碑上刻上我写的诗吧。”



“必须得做好把海豚送回大海的准备啊,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花点时间的。我们最大的希望是保证人质的安全。”



“放了海豚以后我们自然会释放人质。这样公平吧!”



不对不对,不是你们先入侵这里的吗?而且一开始我们也没有被扣押,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但从海豚战士的角度来看,他们一定会说海豚是被人类捕获并受到人类的凌辱的!好可怕呀。



“那么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去约会怎么样?和我一起在海豚表演时演鲸鱼吧。”



“啊?”



“啊,对不起,搞错对象了。”



木曾川压低声音嘻嘻嘻地笑起来。这个家伙好像也在用手指跟旁边的坂口小姐说话。一时间弄错了吧。



不过他所说的那个结束,最好不是人生的结柬。



“我们差不多也该进入谈判了。”



“嗯?”



“在场的海豚战士是三个人,一个人如果算他35万的话,也就是105万。你付钱我就想办法控制现场,怎么样?”



“2100日元怎么样?”



“你要是说出双倍我会很高兴的,小太郎。”



“今天要是看不到释放海豚的动作,那就杀一个人质。”



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之后,毛巾男对蒙面女用下巴作出了指示。接到命令的蒙面女从我们中选了个反应最正常、各种体液交汇在脸上的人质——坂口小姐,用枪指着她。



“住手,别把那个东西对着我们。”木曾川插嘴道。



“闭嘴。”



“怎么可能闭嘴,我在说别用枪对着我们。”



木曾川说着说着还站起来了,并走近蒙面女去拿她的猎枪。蒙面女立刻变了脸色,把目光转向钢盔男求救。



感到不对劲的钢盔男回过头,用枪瞄准了木曾川,食指开始用力。



就在钢盔男开枪的刹那,木曾川竟然握住瞄准他眉心的猎枪,还故意把枪口顶住自己额头上。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犯罪集团停止了动作。



木曾川练习了几次丧气的表情,觉得这个表情可以唬人了,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你们不是无差别杀人恐怖组织的话,那就别伤害人质。如果你们杀了我,你们的高风亮节就荡然无存了,也达不到原来的目的了。你们认为你们能敌得过杀了人之后接踵而来的恐惧感吗?”



木曾川将恐怖一词从话语一角排除出来,合上目光和语言的力量将子弹推了回去。他的那种样子令蒙面女有点儿胆怯,她把木曾川当作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而心存畏惧。



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你给我安静点!”暴露出狼狈相的蒙面女用手将木曾川狠狠地撞开。木曾川摔了个屁股蹲,“痛痛痛……”他皱着眉头大叫,但唇边却有一丝笑意,得意地扬着嘴角。



“圆满收场啦。”



“我说,你的这种胆量比较适合做诈欺师而不是杀手啊。”



“如果我说我吃过静冈附近的本士料理——海豚肉,我会再一次被杀吧?”



“要枪毙,肯定的。以我们现在的位置,不仅是我和坂口小姐,连水母都可能会被牵连误射,所以你给我离远点,赶紧让他们开枪打死你吧。”



“啊,对哦,得保护好水母啊。”



只想到水母,你这家伙是水母战士吗?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觉得海豚战士是以两腿步行的,能引起进化共鸣。而这个水母战士却只不过是水母的巨大化而已,毫无进化。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感觉不到水母身上有智力吗?



“这儿可有活的人质,我们谈判几天人质就押几天,所以还是快点把海豚放回大海吧。”



毛巾男灵活地运用着谈判筹码。野间口馆长和警察们躲在盾牌后面,到底他们是怎么决定的,从我这个位置也不得而知。果然,这样的事不仅不属于我的世界,还离得好远好远。



“话说回来,我们也继续谈判吧,服务价格定在一百万整怎么样?”



“如果是三千块那还可以考虑一下。”



“你是铁公鸡吗?一般人还价不会一开口就从位数开始杀的吧。”



“可我不能委托你杀人啊。”



“不一定杀人吧。”



“那你能让他们只是在无法行动的状态下圆满收场吗?”



“不知道,可能不行。我除了杀人不会干别的。”



木曾川耸耸肩,悠悠地动着手指对自己下了如此评价。我用手指问那个轻松说着如此危险事实的人。



“我说,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啊?”



“能杀虫子就能杀人,我是这么想的。”



木曾川或许是在装酷,也或许这是他从哪个电影台词里看来的话。很明显,他不想告诉我真话。不过就算告诉我真话,我也不一定能理解。



“那么太郎君又为什么做侦探呢?”



“我喜欢猫,我要帮助迷路的小猫,我是这么想的。”



“你在模仿我吗?”



“我说的是真的。话说回来,他们是三个人。我不认为你能够应付得了。”



木曾川没有回答,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不想告诉我他的行动对策。他转向坂口小姐的方向,左手手指在坂口小姐的背后移动着。如果是像野间口馆长那样的大叔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投诉是性骚扰,但如果是木曾川这种年轻帅哥的话应该会被允许吧。如果是我的话……对自己感兴趣的年龄段的女孩子这么做的话,似乎会被告其他罪状呢。这样的女孩,身体虽小,但相对应的罪可是比成人要重呢。



高风险、高回报这样的说法对于这样的小女生再适合不过了。



木曾川终于回答我了。与此同时,毛巾男也说出了热血主张,这就算了,不多说了。海豚要住哪人说了不算,得让海豚自己决定才对。



我自己都忙不过来那些猫啊狗啊的了,没空管其他哺乳动物的住所了。



“任何事不去尝试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进行着求爱行动的,不过那么多年也没什么结果。”



“从今天的事来看,我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太郎君你是个小气鬼。”



“不是。是你定价的时候没有考虑我们的朋友关系。你要是真心的话就应该免费。”



“只有对你有利的时候才承认我是朋友吗?”



“人啊,就是那样的。小鸟在腐烂的树枝上永远不会叫哦。”



倒也是,木曾川轻轻地吐了口气无声地表示同意,嘻嘻嘻地笑着,不知道这种磨牙般的笑声是不是他的习惯,同时还夸张地摇着肩。蒙面女瞪了他一眼,木曾川夸张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对不起”。同时还继续写着他的手指文。



“我前面说过了吧,我还是挺崇拜侦探的,别让我失望哦。”



这是木曾川在我背上写的最后一句话,写完他的手指便离开了。同时他好像要启航的船一样,毫不犹豫地叉站了起来。好忙的人质啊,他真的是无法安静老实地当好被抓的人质啊。



在蒙面女的注视下,杀手眨也不眨眼。



眼球都快突出来了,看上去特别可怕。



“我去一下。”



那种慢吞吞的宣言跟他轻快的步伐太不一致了,令人想起运动会上的百米竞走项目。我甚至没听到他触碰地面的脚步声。然而木曾川比在场的任何人速度都快。



在蒙面女和钢盔男举枪放子弹的瞬间,他挥手投了出去。



如同跳舞一般,沿着他手舞动的轨道,空中出现一道蓝色的血痕。



木曾川拿着小刀在蒙面女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蒙面女的目光追随着小刀,连叫都没来得及就倒下了。木曾川把小刀耍得跟指挥棒似的,在蒙面女倒下的同时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猎枪。连瞄准都没有,转过身毫不犹豫对着钢盔男就是一枪。是的,这样才对。



钢盔男放弃扣动扳机,第一反应是用手挡住脸,然后全身颤抖。这就是经历过一次被枪射和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人之间的差别吧。木曾川知道被射时人的反应。不管子弹有没有打中自己,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防御。而他可不会放过这一瞬间。



子弹打穿了钢盔男身后的水箱,水瞬间溢出。嘈杂的水声,还有那无辜受牵连的水母们也滑落到地板上了。



木曾川没开第二枪,而是用力将猎枪扔了出去。猎枪击中了钢盔男的右手腕,他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往后仰。就在这一瞬间,木曾川迅速上前欺身而近。



毛巾男发射的子弹没有打中迅速移动的木曾川而是射到了地面上。在遇袭一瞬间跳开的木曾川用手压着快要从头上掉下来的帽子。



然后用他那把粘着蒙面女鲜血的小刀刺向钢盔男。连同钢盔男腋下的衣服一起刺穿,接着刀峰一转,只听到钢盔男的惨叫声突然变化。好像一直按着电视摇控器的音量键一样……啊啊,不是这样的。是如同夏天开错空调,设定成暖风功能并且不停地在升温。一直在旁边旁观的我们都替他捏把汗。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正常行动的恐怕只有木曾川了。



木曾川像转老式电视的天线一样转动着身体,抽插着手中的小刀,然后用已经全身瘫软的钢盔男作挡箭牌,从正面向毛巾男发起进攻。毛巾男立刻脸色发青,不,不是空间里的蓝色水光照在他身上,是真正的发青。他完全不能行动了,看到同伙被敌人当作挡箭牌来用吓得两腿发软。这就是外行人和职业杀手的区别吧?



钢盔男头歪向一边,晃晃悠悠地被木曾川带着跑,每走一步血就像露水那样从腹部渗了出来。从出血量来看,伤口并不深。虽然无法确认生死,不过被以杀手为主业的家伙刺了一下就别指望没事了。



“别动!再靠近的话就别怪我对人质不客气啦!快放了我同伴!”



“哎呀哎呀!”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毛巾男把枪口对准了坐着的我。



这句哎呀哎呀分不清到底是我说的还是从木曾川嘴里发出的。只是现在枪口确实是对着我的。身处险境的我只想自始至终做个配角,我可不想因为演员不够就要硬被推上舞台凑人数哇。



我离毛巾男的枪口只有五米的距离。他没受过什么训练,应该无法准确无误地射中我的要害。只要“偶然”不站在他那边就好。



我一向没什么好运,现在又遇到这种事。



“放了他什么的,听上去好像我是个犯人,把我当成坏人我真是太伤心了。”



木曾川没有放下用来当挡箭牌的钢盔男,颇为开心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谁也不会觉得以杀人赚钱的人是好人吧。把生命交给这样的人多少有点滑稽。可以的话,我想靠着好人活下来。



即使要受苦也希望能活下去,我能明白这种心情。



“快放开我的同伴!”



“我不要。你要是想开枪的话最好快点开枪哦。”



木曾川拒绝了他的要求,躲在钢盔男身后露齿一笑。



我旁边的的坂口小姐怕被枪误伤到,抱头蹲着,像是应对空袭时的动作。



而正在发挥人质作用的我,看着满地都是从水箱里溢出的水和水母,以及耳边嘈杂的流水声,突然想起温泉的鱼尾狮雕像。年末如果有闲钱的话,跟桃姬去温泉一日游也不错啊。



想到这,虽然现在还是子弹乱飞,但我却意外地舒畅起来,嗯,快结束了吧。



应该瞄不准我的,因为水流声干扰着毛巾男的耳膜。



“我说你啊,都已经被将军了哟。现在是没有同伴的王,一步一步走的时候吗?在这里瞎忙活不逃跑的话可就完蛋了哦。”



不知道是忠告还是挑衅,总之木曾川嘲笑着毛巾男。也可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才这样喋喋不休的。



嗯,差不多了。



“你才是,忘记我手上有人质了吗!”“从后面过来了哟,当心啊!”



木曾川明确估算着迟到的状态喊道。而对于人质的忠告,毛巾男连头都没有回,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结果。



“呜,呔!”犯人发出不明所以的怒吼,就在毛巾男毫无防备地背对警察的这一瞬间,从通道冲过来的警察们一下子把毛巾男制住了。拧住他的手腕,把枪夺了下来,好像故意要猛击他的头部似的,把他压到地上。抓坏人毕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真是快、准、狠啊!毛巾男痛诉的呻吟声被水箱崩坏的声音掩盖了。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让你快点开枪。”



木曾川把钢盔男随意地丢在地上,耸耸肩。同时把小刀折起来,在警察们对他的刀有所怀疑前把它藏到了衣服里面。



然后咕咚跪了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



“啊,好可怕呀。”



木曾川流下了蓝色的眼泪。



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让我突然领略到他能坚持做杀手的理由。这家伙真是棘手啊!



水箱里的水奔流直下,谁也站不稳。但现场的狼藉和嚏杂噪音还没有平息,谁都没空去注意别人。



立于其中的木曾川和平时一样,小步伐地向这边跑来。经过蒙面女身边时,将她掉在地上的枪用脚踢到我这边。展现着迷人微笑的木曾川像是在说“要是枪走火就刺激了”,然后返身蹲在坂口小姐的面前,抬起她那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



“这次的报酬要记得付哦。”



原来他也用手指文跟坂口小姐做了交易啊。金额上达成了协议才出的手。但是坂口小姐并没有点头,而是尖叫着回答。



“我,我可没有说过要付钱杀人。”



警察回头朝这边看过来。木曾川感到不妙摆出一张苦瓜睑。



“你是说不付?”



“我,我要对警察说。要是我拜托你杀人的话,连我也要被治罪的。”



坂口小姐用颤抖的手指着警察的方向。好像要咬住她的手指似的,木曾川将嘴靠近她的手指,淡然地眯起眼“哦?”



木曾川只是这样吐了口气,坂口小姐又立刻汗水、泪水、鼻水一大把了。



“胆子不小啊,敢反悔跟杀手的约定啊。”



“额!”



“开什么玩笑,混蛋!”



脸部除了嘴巴以外都僵硬了起来,木曾川露出了本来面目,狠狠地瞪着眼睛。



“啊呀呀,帮你脱离危险以后就不肯付口头约好的钱数了……黑医杰克似乎也碰到过这种事呢。”



如同看到没有事先通知而临时贴出停业通知的店面一样,木曾川有点儿愤怒地盯着这个不守诺言的坂口小姐。但是看到她比害怕刚才的罪犯还要害怕的逃避目光,木曾川长叹一口气,把视线移到了别处。看到我之后,表情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似乎在一瞬间他对坂口小姐的兴趣指数一下子降到了零。



“要抓我吗?名侦探。”



“怎么办呢?今天不是工作日昵。”



跟这些相比,我更担心桃姬。不过若海豚战士所说的都是真心话,那海豚表演会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踩水的声音从空间的某处传来,涌进来的警察恶狠狠地对我们说着话。木曾川从后面看了一眼警察的样子,然后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捡起滚在一边的硬铝箱。还好海豚表演还没结束。



木曾川找到掉在犯人旁边的袋子,从里面掏出手机。我也依样画胡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桃姬没有发信息给我。真遗憾。



“你又救了我一次。”



“是哦。再这样下去我也许能转职做正义的伙伴了。”



“只有这次,你是属于正当防卫吧。”



“可能吧,这次没有杀人所以应该可以被原谅吧。”



木曾川一边观察着警察们捕获蒙面女和钢盔男,一边意性阑珊地说,好像对功过没什么兴趣。我很意外他这么说,不解地咽了一下口水。



“没杀死他们吗?”



“刚才用的那把刀比我心爱的那把菜刀要短。是他们俩走运,跟平时我给别人的致命伤可差得远了。如果15分钟以内去医院的话,就可以保命。”



“连保命的时间都知道,真像个医生。”



“不是,我只是这么说说。可能30分钟也没问题。”



木曾川满不在乎地笑逐颜开。相反的,就算连5分钟也撑不住,他也不会在意吧。他的表情真多变,这次又用鼻子哼了起来。



“杀了人就损失大了,所以拿不到佣金也没什么不好。”



“你一开始就想到过会被这样拒绝吧?”



“怎么可能。我基本上觉得,只要是女的不管是谁都是可以信任的。”



我是个不太会分辨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的人。但木曾川说谎倒是很容易看出来。若是和这家伙一起玩闭锁空间(closedcircle,悬疑推理作品的一种形式)的话,很容易就能猜到犯人了。



“对坂口小姐说你没有杀人,向她收取搭救她的费用怎么样?”



“算了吧。反正是义务劳动啦,所以杀人也手下留情只杀了一半。”



“对了,话说回来,刚才你一直在哭吧。”



“啊啊,你说这个啊?”



木曾川被我这么一说才擦了一下眼泪。将粘在手指上的眼泪顺手甩到浸满水的地上。



“因为我亲手毁了水母的家,所以很悲伤吧,大概。”



看着脚下涌出来叠在一起的水母,木曾川静静地流着眼泪。



还有闲工夫顾忌到水母,若是换个场合的话,搞不好海豚战士可以跟这家伙成为朋友。



警察又一次冲着我们大喊,但不可思议的是隔得好远啊。像是在水箱的对面,啊不对,是我们在水箱里面吧。那种夹杂着水声的嘻杂,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本来是在水箱对面观望的,现在却变成了被警察保护的站在前面的人了。我不想说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自从和桃姬相遇以来,我的生活就改变了,每天都好像在窥视电视画面一般的,在从外面凝视的水箱里过着水没过肩的日子。这次也是水位急速上升非常危险,但木曾川开枪打了个小孔,所以我可以把脑袋露出水面来继续呼吸了。



我们在水箱里面,万分羡慕着水箱对面的那番平静景象。



“呐~”



“嗯?”



“侦探真好啊。解决事件以后都会被感谢。”



逃到警察身边的坂口小姐,似乎正在控诉着什么。木曾川像是在看展览物似地看着坂口小姐,嘴里嘟囔着。话语里没什么憧憬也没有落寞的感觉。



正因为木曾川不表现出那些感情,所以说谎很容易被看出来。



“……也许吧。帮客人找回宠物之后确实有这些感谢。”



“我们交换一天的工作吧。做一次可以轻易地拿到35万哦。”



“你还是赶快逃命去吧,杀人犯。”



对于好心忠告的我,木曾川啧了一声,准备离开。但是他突然止住脚步。在浸满水的地上走路滑了一下,但稳住了身体。



然后,他一眼不眨地看着我。



“看什么啊?看得我好不舒服。”



“不是,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



“啊?以前是指什么时候啊?”



我歪了一下脑袋,木曾川就开始自说自话了。



“你真是个不主动的家伙。”



评价倒是中肯,但木曾川软软地说道,语气中有着喜悦。不管是嘲笑还是失笑,我保持着高举双手投降的姿势摇头道。



“因为我是出了名的无法改变现状的侦探。”



“真讨厌啊。你真的是一直到最后也什么都不做呢。我认为太郎君一旦动真格的话,一定会很精彩。”



“你太抬举我了。遇到这样的事件,即便我站起来充英雄顶多也就是当枪靶。”



所谓的真人不露相是无法存在于现实的。我真心否定了木曾川的过高评价,但他好像不怎么相信,微微地笑着继续说。



“我期待着太郎君的下一次哦。”



“没下次了。”



“嗯,这次的费用就贷款支付吧。”



木曾川说完这不靠谱的话之后终于离开了。从警察身边灵巧地穿过,无视警察们的阻止,穿梭在通道上。途中还差点掉了帽子,在这样的慌乱中他还回过头,向我挥了一下手。啊呀呀,真是的。



谁会付钱啊?我笑着拒绝他。



随着木曾川的离去,沉重的空气也被抽走了一部分。因为馆内到处是水,呆在里面就好像坐在浸水的坐垫上特别冷,手臂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从水箱的崩坏处,涌出来的水呈放射状向外扩散。有警察去追木曾川,但似乎是抓不到那家伙的,我看着四处飞溅的水珠这样预感着。



但是从他那个样子来看,他真的是为了治愈而来这里的吗?



靠着休息天来和水母玩耍来解压,杀手也真是辛苦啊。



“……哈哈。”



这次连夸张的凶器都拿出来了,还引起了大骚动,我依然什么也没做,却没有出现死人(应该)。是因为桃姬不在现场,所以谁也不会死吗?



我没有对这件事笑,而是在其他方面觉得好笑,看来我的神经也不是那么粗的。



“好彻底啊!”



我深有感触,但我还是抑制住从内心中流出来的一些东西,转了转肩膀。



我急着寻找桃姬,我可不希望跟她分开,目前支撑着我的就是这颗恋爱的心,它是唯一能把嘈杂的地方变成乐园的了。



我打算在被警察叫住、询问关于这次事件和木曾川的事之前,先去赴桃姬的约,于是我朝着杀手逃跑的方向跑去。我可没信心能像那家伙一样躲过警察,但是爱情给了我力量,所以这次我没有犹豫。



我避开了躺在地上的水母,跳过猎枪向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