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缓缓地说道：“他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是一个遭受丧妻之痛和杀死人的表现，从他来到公安局投案自首，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三十个小时了，一般人在突遭变故之后，尤其是杀了人之后，他们的面对我们警方的审讯的时候，一般表现的都会十分的惶恐和不安，绝对不会像牛宏和这样，如此的冷静，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的，简直是把我们公安局当成了他家里一样，我觉得牛宏和既然对妻子余洁经常实施家暴，那么他就有作案动机。”

  许琅听完之后，在黑板上写到‘家暴’，然后许琅看向其它人问道：“还有什么看法？”

  在李磊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其他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郭军突然说道：“我怀疑牛宏和和姜正业认识，或者说他们之间有着某种交易。”

  许琅看向郭军，点点头，说道：“你的这个推测很好，根据现场的勘查结果来看，姜正业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的牛宏和的家里，这是个疑点，接下来，你们可以沿着牛宏和和姜正业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郭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胡安筠见郭军都开口说话了，她也不甘落后，在许琅话音刚落，就说道：“既然牛宏和对余洁长期实施家暴，那么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去调查一下，看看牛宏和为什么会对余洁实施家暴，原因出在哪里。”

  许琅点点头，赞同了胡安筠的想法。

  接下里，其它人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总结一番来说，所有人都开始对牛宏和产生了怀疑，觉得这起因入室盗窃引发的命案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在短暂的会议最后，许琅和宁嫣然提出了新的侦破方向。

  第一，调查清楚牛宏和和余洁之间的真正关系，弄清楚牛宏和为什么对余洁实施家暴。

  第二，弄清楚牛经纶和牛宏和是否属于父子关系，如果是，那么就要从其它方向调查案情，如果不是，那么牛经纶的真正父亲又是谁？

  第三，查清楚姜正业在出狱之后到尸体被发现的这段时间，他的活动轨迹，找到他的住所，看看他这次出狱之后，是否还在继续实施盗窃。

  第四，弄清楚姜正业和牛宏和之间的关系，看看他们是否认识，如果认识，那么这起案件的性质就彻底的变了，如果不认识，那么姜正业又是怎么进入牛宏和家里的、

  而这四点就是现在刑侦二队的侦破方向，至于牛宏和的审讯工作，既然现在警方这边没有什么进展的话，那么，等宁嫣然他们把这四个问题弄清楚之后，在对牛宏和进行审讯也不迟，到时候，在种种证据面前，牛宏和想不开口都不可能。

  侦查方向有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行动了，会议结束之后，张蕾他们都开始各自行动起来，而许琅则找到李磊，说道：“带我去一趟案发现场。”

  李磊看着许琅，问道：“你想在勘查一下现场？”

  许琅点点头，不置可否。

  于是，李磊带着许琅和朱须眉一起离开了刑侦二队，开车去了案发现场。

  绿华小区是一个老式的小区，居民楼的结构也非常的老旧，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房价很便宜，在去的路上，李磊告诉许琅，牛宏和的这栋房子是当年他的老师傅半卖半送给他的，不然，以牛宏和的经济能力是不可能买得起的。

  当时许琅就好奇的问道：“牛宏和的这个师傅叫什么？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像是叫刁建安，他跟牛宏和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师傅和徒弟，但是，实际上他们更像是父子。”李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父子？难道牛宏和是刁建安的儿子不成？”许琅疑惑不解的问道。

  李磊摇摇头，说道：“他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刁建安以前有过一个儿子，不过他的这个儿子却在一次意外当中死亡了，所以，刁建安就没有孩子了，而刁建安这个人的脾气有些怪异，和其它人都处的不怎么样，但是唯独对这个牛宏和很好，而牛宏和现在的技术都是刁建安手把手教出来的，牛宏和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以前是刁建安准备给儿子的婚房，只是后来儿子死了，刁建安就把牛宏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在牛宏和和余洁结婚的时候，刁建安就把这套房子卖给了牛宏和，而当时牛宏和只付出了二十万不到，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许琅听完之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许琅没有在询问什么，只是默默的记下了刁建安这个名字而已。

  绿华小区距离公安总局不远，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现场，因为是老式的居民楼，所以没有电梯，他们只好爬楼梯上楼，当他们来到牛宏和的家门前的时候，发现房门是打开的，而在房门外面还拉着警戒线，有一名民警在负责看守，民警在看到许琅他们之后，连忙打了个招呼，许琅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许琅戴好鞋套和手套之后就进入了现场。

  之前，许琅看照片的时候，没觉得现场有多么的复杂，现在，他人到了现场之后，这才发现，现场真可谓是一片狼藉，从门口到客厅，到处都是血迹，因为年代久远略显暗黄的墙壁上也沾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人在墙壁上撒上了红色的颜料一样，格外的刺眼。

  许琅站在门口，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人形的轮廓划线，这应该就是姜正业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划线旁边有这一大滩早已经干涸的血迹，许琅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些划线之后，走入了客厅，站在客厅，许琅发现，从卧室到门口的地板上有着斑斑血迹，而从门口到客厅最后到沙发的位置，有三道颜色很深的拖痕，好像是有人曾经在地上攀爬过一般，而在卧室的门口，又有一道人形的划线，那里就是女性死者余洁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那片区域，有着大量的血迹。

  而在客厅里，沙发，茶几翻倒在地，地上布满了碎玻璃，而在这些东西上面，许琅惊奇的发现，无论是玻璃山，还是沙发上，亦或者散落着地上的其它东西上，居然都没有沾到血迹，唯独有个沙发抱枕掉在了卧室门口附近，抱枕刚好落在余洁尸体发现的位置，抱枕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

  许琅小心翼翼的避开客厅里的东西，走到阳台，发现窗户是打开的，窗台被擦的十分的干净，许琅伸出手摸了一下，在白色的手套上居然没有摸到多少灰尘，许琅走到窗户旁边，伸出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在阳台的下面刚好是楼下人的空调机箱，而在空调的机箱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上面没有出现任何脚印，而许琅又抬起头，朝楼上看去，也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空调机箱，上面结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看样子，也是很久都没有擦拭过了。

  许琅站直身体，又尝试着关了关窗户，发现窗户可以关上，没有生涩的感觉，而窗户是老实的插销，许琅拨动了一下插销，发现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李磊他们之前勘查现场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没错，姜正业不是从窗户攀爬进来的，如果他想要从这里进来，要么踩着楼下的空调机爬上来，要么从楼上下来，不管他从上还是从下进来，肯定都会在这两个空调机上留下足迹，而这里明显没有，那么他就不是从这里进来的。

  许琅转过身，看着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的客厅，突然皱了皱眉头，牛宏和家里的沙发有些老旧，在有些棱角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破损，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些沙发其中一个居然倒扣在地板上，另一个则侧翻在地，静静地贴在墙壁上。

  李磊也来到许琅身边，他看了一眼许琅，发现许琅在看这些沙发，他就顺着许琅的视线看去，然后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在第一次勘查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许琅沉吟了一下，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些沙发倒得有些奇怪吗？”

  李磊再次看了看两个沙发，想了想，突然，他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许琅，说道：“确实奇怪。”

  第311章 重返命案现场

  朱须眉毕竟是进入刑侦二队这个团队没多久的人，而且她跟许琅的接触不多，所以，当她看到许琅和李磊盯着客厅里翻到的两个沙发在看的时候，她尤其好奇的问道：“奇怪？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很正常啊。”

  许琅和李磊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李磊就问道：“你觉得哪里正常了？”

  朱须眉自然而然的说道：“我觉得哪里都正常啊，影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嘛，双方在客厅发生打斗，茶几，沙发因为肢体的碰撞而发生了翻到，这很正常啊。”

  原本还想听朱须眉要说出什么道道来呢，结果听到她这么说，许琅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李磊也是一脸的无语，尤其是许琅在看到朱须眉说完之后，还煞有介事的摆了一个四不像的拳架子，就直接转过头不再看她，他是真的没眼看啊，李磊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满脸黑线。

  许琅走到一个倒扣在地上的沙发前，对李磊说道：“过来帮忙。”

  李磊闻言连忙走过去，和许琅一起把倒扣在地板上的沙发扶起来，原本许琅以为沙发应该不重才对，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很轻的沙发却死沉死沉的，许琅和李磊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沙发给翻过来。

  当沙发被翻过来之后，许琅在沙发下面看到了一只鞋子，这是一只男人的鞋子，许琅蹲下身看了看，说道：“这是姜正业的鞋子。”

  李磊也跟着蹲了下来，拿起鞋子看了看，说道：“确实是姜正业的鞋子。”

  说完，李磊就对还拿着相机站在原地的朱须眉说道：“相机。”

  “啊？哦。”

  原本看到许琅和李磊把沙发翻起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多此一举，正在那暗想许琅和李磊这是吃饱了撑的，听到李磊的声音之后，她连忙走过来，当她看到那只鞋子的时候，她嘴巴微张，吃惊的说道：“咦，这里怎么有只鞋子啊？”

  李磊转过头，没好气的白了朱须眉一眼说道：“哪来的那么多话，拍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