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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2 / 2)


  董慧她打过交道,性子是冷了些,这几年虽然外面谣言胡乱的传,但王贵芬晓得那不是难相处爱计较的人,能一个女人把俩儿子拉扯大,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和坚持,要是月秋太过小伏地,倒是会让人看不起,凭白遭了嫌弃。

  李月秋细细的听着,听了一会,听得有些稀里糊涂,抬起水润的眸子看向门口,陈立根站在那,身板高大挺拔,半边的身子都融入到阴影里,没有把姑娘接去坐家的兴奋劲,仿佛一个局外人,倒是看着像是只是帮忙把李月秋送到别人家去。

  黄昏时分,李月秋跟着陈立根从家里离开,李老头把他们送到路口,也没啥多余的话交代李月秋,只讲了一句,“好好表现。”

  第52章 坐家

  宁静的村落,夕阳已全部落下,浓稠的黑像是一抹轻纱不知不觉遮掩了周围的一切,家里农活忙的,没紧着回家吃饭,还在水田麦田里忙活,趁天彻底黑透之前要再把活做一些,有的是刚从家里吃完饭,赶着天气凉,又下到了地里做活。

  比起白天熙熙攘攘干得热火朝天,这会显得静谧了很多。

  水田交错的小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陈立根走在前面,李月秋抱着小包袱溜溜哒哒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话,谁也没开口说话,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只是恰巧走在了一条小道上。

  晚间的这个时段的风最舒服,凉丝丝的,沁人心脾,不冷不热,路边野花的花香也随着风散开,李月秋边走边摘了一把路边五颜六色的小花,挑新鲜的颜色摘,几乎抱了个满怀。

  地里干活的一些女人看到李月秋,认识的都和她搭几句话。李家在水湾村的名头不错,虽然因为李月秋长的好,总被人背地里喊成狐狸精,但该招呼还是招呼。

  最近村里的在谣传李月秋找陈大根兜底的事,不过后面村委会的人澄清了这事,尽管传言依旧传的沸沸扬扬,但这会看到李月秋,只以为她不是和陈大根一道的,两人离的距离并不近,谁晓得会是一块的,于是和李月秋打招呼,“月秋,出门转悠呢。”

  李月秋笑着和她们招招手,笑的说:“不转,我去坐家。”声音一听就藏着一股高兴劲,甜滋滋的还有点小炫耀,“我——”

  从出门就没和她说过话的陈立根沉声打断她,“走了。”

  李月秋脸上的笑容一僵,陈立根口气不耐,凶巴巴的模样又露了出来,好像她从家里出来没了可以依仗,他就露出真面目来,可劲肆意的欺负她。

  李月秋瞄了陈立根一眼,嘴都撅起了老高,不过还是跟个听话的小媳妇似的,垂头丧脑的跟着陈立根走了,岂料陈立根人高腿长,越走越快,脚步生风似的,他走一步,李月秋得走三步,到后面李月秋几乎是小跑着才没被他甩下。

  这样追追赶赶,陈立根完全没有迁就人的意思,落在旁人眼里,都笑骂陈立根这个狗崽子,“憨包货,也不会等等噻。”小姑娘追得气喘吁吁,木头桩子,不会疼人的货。

  越走周围人烟越少,也渐渐离开了水湾村的地,天也黑了不少,陈立根却仍然没有回头她看她一眼,李月秋一个人走的孤孤单单,脚步越走越慢,怀里摘的花也掉了一路,只剩下一小把,最后她站在一条小沟上,不肯动了。

  “陈立根,你拉拉我,我跳不过去。”李月秋软声软语的喊人。

  这条小水沟之前还没这么宽,轻轻一跳就跳过去,但最近来往踩的人多了,边上的梗子被越踩越塌,不知不觉中陆陆续续把沟踩宽了很多,几乎有之前一倍宽,她现在要是跳过去,肯定得踩到沟里。

  她包袱里带了一套换洗的衣裳,但没带换洗的鞋子,脚上穿的是布鞋,要是穿的是小皮鞋,倒是用湿帕子一擦就干净了,布鞋裹了泥,会有些浸水,靠擦是不行的,得直接洗了。

  要是一会弄脏了脚上这双,等上陈立根家去,怕是没有合脚的鞋子换,而且哪有姑娘坐家,第一天上门就一脚的泥巴,还找人换鞋的,那多难看啊。

  不说难看也够麻烦的了。

  陈立根终于回头了,转身盯着那条只有他半条手臂宽的小水沟,眉稍稍拧起,似乎不明白,这样的距离不是一跨脚就能过来吗?咋的过不来了。

  他警惕的看了李月秋一眼,淡淡道:“迈开脚。”

  李月秋揣着自个的小包袱,手里捏着一小把花,站在沟边试探着伸了伸脚,又犹犹豫豫的收了回来,反复了两次,没敢跳。

  陈立根漆黑的眼珠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就在李月秋以为他会拉着自己过去的时候,陈立根大步从沟里跨了过来,又跨了过去,然后站在小水沟对面停住,硬邦邦的说:“就这样。”

  “……”李月秋干瞪眼,敢情这位是以为她不会走路搁这给她演示怎么迈开脚呢,她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用陈立根来教她走路。

  她又不是小孩子,走路都不会了不成。

  李月秋深呼吸了两下,不和陈立根计较,向男人伸出手来,“你拉我一把。”

  但纤细的胳膊都举酸了,对面的人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像是压根没看到她伸出的手,这一下李月秋脾气上来了,怒着指责,声都透着委屈,“我是脏东西不成,拉我一下都不愿意?”

  这话说的声音都透着被欺负狠了的哭腔。

  陈立根顿了下,李月秋委屈得眼尾都红了,明明刚刚几分钟之前还兴高采烈得像是灌了一壶蜜,“这才从我家出来,你就敢这么欺负我,你混蛋。”就差指着人骂他是负心汉了。

  上辈子的陈立根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这辈子却硬得像一块顽固的石头,用郎心似铁来形容都不为过,拉她一下都不肯,可见骨子里就对她嫌弃的很。上辈子她顶着那张留疤的脸,陈立根没嫌弃她,这辈子倒是嫌弃上了,是她这辈子不够漂亮,还是哪差了。

  陈立根深邃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悔意,干巴巴的把大手在衣裳上悄悄的擦了两下,觉得擦干净了,没手汗之后,才“不情不愿”伸出大手去。

  “你起开,我不用你了。”

  李月秋这会不乐意他牵了,她把手里的花兜头全扔到陈立根的脑袋上,砸的狠狠的,五颜六色的小花砸了人一脑袋,唰唰的落在了陈立根的脚边,还有一些掉到了水沟里的泥巴里,轻易就沾染上了污浊。

  “我不用你带了,我自个上你家去,你爱走多快就走多快!”她就不信了,她两只脚好好的,靠自个还走不到陈立根家去。

  李月秋扭头不去看人,她这个爆脾气,没了陈立根她还要陷死在这条泥沟里不成,她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棍子之类的,没找到棍子,最后搬起路边一块石头,火气不小“碰”的砸到沟里,然后踩了踩那块石头,借着石头,身轻如燕,两步踏过了沟。

  过来了,她甩都不甩陈立根一眼,哼了一声,两条乌溜溜的小辫子蹦来跳去,径直走在前面,那步伐颇有种六亲不认的感觉。

  陈立根嘴角拉成了一线,低垂着头看着脚边的野花,半晌抬脚跟上去。

  最后成了李月秋走在前面,陈立根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的远没有之前那么远了。

  不过李月秋的气势的在要到陈家的时候,一下瘪了,她站在原地,低头踢路边的石子,露出的一截凝脂般后颈,等着陈立根带她进去,看着乖巧听话,跟个听话的小鹌鹑似的,让人心软。

  “你快点,都天黑了。”李月秋软着声催身后的陈立根赶紧过来。

  她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点没了刚刚还恼人的样子。

  虽然来过陈家好几次,但李月秋这次是坐家来了,换了身份,不说不忐忑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会,算是已经入夜了,周围几户人家亮起了油灯,光线微弱,像是一只只萤火虫,点缀在其中,陈家却不见一丝光亮,黑布隆冬的,没有一点的生气,好像没人在似的。

  陈立根带着李月秋进去,黑漆漆的,路上不平,都怕崴了脚,下意识就想去抓前面陈立根的衣角。

  “哥!回来咯,等你们老半天了。”陈山水从厨房窜了出来,欣喜的迎了过来,在他身后,董慧点燃了油灯,虽然光线依旧不明,但好了很多。

  李月秋先是笑着跟董慧问好,又朝陈山水打了招呼。

  董慧的表情既说不上热络,也说不上冷淡,她性子就是这样的,“先把东西放屋里,然后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