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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纳兰松月陡然发作,吓了青红一个哆嗦。她扭了扭手心里的罗帕,凑到纳兰松月的身边来,好言好语地劝自己的主子:

  “王妃娘娘啊!奴婢以为,您倒没必要为了沉绿那个小蹄子生气,现在府里的下人严重不足,月银也少,连管家都尽量在照顾到府里的每一个下人,生怕哪天又走一个,到时候九王府怕是连杂草都找不到人除了。

  反正现在沉绿每个月只有十文银子,我交代她每天出门之前都必须把娘娘的衣裳洗干净,其他事情,她爱做不做,花十文银子赚她替娘娘洗一个月的衣裳,也是划算的。”

  “……”纳兰松月无语,太阳穴里突突突突一直乱跳,她从来不知道堂堂一个皇子的府衙,可以贫穷成这个样子,她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老半天了,纳兰松月才回过神来,她满含感激地望着青红,想了想,又来到妆台前,从自己的妆奁里找出一支包金红玉簪递到青红的手里:

  “谢谢青红,这个送给你,当中秋节的礼物。”

  青红大惊,赶忙推辞。

  纳兰松月自然坚持,两人你来我往纠缠了好一阵,青红推辞不过,总算接下了这支玉簪。

  ……

  纳兰松月坐在房间里,她想不通一直以来都把自己放在手心的九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回想起过去自己与宗懿恩爱的点点滴滴,再看看现在眼前这所空有其表的大宅子,纳兰松月这心里啊,跟油煎似的难受。

  妆台前杵立着那座飞天塑像,英姿飒爽的飞天举着一把琵琶,就像举一把剑。

  纳兰松月坐在妆台前盯着那飞天的脸看,因着心情不好,觉得那飞天脸上的笑容都带一丝挑衅。

  怒火蹭一声蹿上来,纳兰松月朝那飞天飞起一脚蹬,蹬得那飞天稀里哗啦转了一个圈,脸朝墙壁挤着,身体依旧摆着那腾飞的姿势,就像被人一拳砸进了墙壁……

  “吁——!”

  总算吐出来一口恶气,纳兰松月把自己狠狠摔进了松软的床榻。

  她思前想后,仔细回忆自己过去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想,或许因为自己故意为难了十二姨娘姬莲,因为自己故意让十二姨娘姬莲每天来上房伺候自己,所以九哥不高兴了?

  纳兰松月委屈极了,她想告诉宗懿,是大妃娘娘告诉自己天底下做主母的都应该这样管理丈夫的小妾,自己只是按照祖制行使,真的不是我纳兰松月心眼坏,九哥千万不能误会了松月啊!

  纳兰松月还想与宗懿好好地谈,她想告诉宗懿,大妃娘娘还要自己看管好夫君,看管好九王府,不能让十二姨娘夺走了九王府。

  现在纳兰松月已经想通了,区区九王府算什么?不过大一些的死物。若没有了夫君,这劳什子的王府拿着又有什么用!

  只要夫君肯回这个家,纳兰松月愿意退让一步,从今往后再也不让十二姨娘来上房伺候自己了!十二姨娘出门也不需要来上房禀报,只要夫君肯回家,纳兰松月怎么样都好说!

  纳兰松月就这样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想想西想想,一会想宗懿的坏,一会又想宗懿的好。一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到宗懿的感受,一会又觉得还是自己更委屈。

  纠结良久,纳兰松月终于受不了了,她从小榻上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小院——

  她想四处走走,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要疯了不可。

  纳兰松月走进了位于九王府西边最大的那个后花园,这个花园紧挨西边的山,土地肥沃,阳光充足,树林长得最高大,花木也最繁茂。

  纳兰松月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片桦树林边上的时候,纳兰松月停住了脚。

  极目望去,桦树林里阴森森黑洞洞的,人站在路上根本看不清林子里头的情况。

  纳兰松月就这样站在桦树林的外头探头探脑地看,心说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片桦树林真是一个好地方——

  纳兰松月现在就想走进去,这里没人走,也足够隐蔽。她想在这寂静无声又空无一人的密林里好好哭一场。

  人在上房的时候,纳兰松月是主母,有一众婢子和嬷嬷看着,想哭都得提醒自己是纳兰家嫁出来的九王妃,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样想着,纳兰松月便提起裙摆,独自一人朝桦树林的深处走去。

  刚走到半路,纳兰松月听见自密林的最深处传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猫叫,忽高忽低的,还挺有节奏,纳兰松月一脸惊奇地循着声音往里走,越走得近,那叫声越清晰。终于,纳兰松月听出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猫叫,这分明就是女人的叫声。

  女人叫得很惨,还怪异的很。那声音都变形了,不大像个正常人的叫声,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纳兰松月才把这声音听成了猫叫。

  纳兰松月大步朝前走,转过一团半人高的野草后,纳兰松月停住了脚,她无比惊讶地看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和另一个光溜溜的女人交叠着倒在地上,正不知羞耻地纠缠在一起。

  那男人像大山里的野兽一般压在女人的身上,男人如此粗鲁,就像践踏一把最不值钱的蒲草,毫不留情地在女人身上留下他癫狂的痕迹。

  男人的身子抽风一般死命抽动,看他那青筋暴突发狠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长出獠牙来,把身下的女人撕成碎片,再嚼烂吞下肚。

  纳兰松月吓坏了,快要瘫倒在地,她颤抖着靠上身后的一棵大桦树,缓缓坐了下来。

  虽然很害怕,但是纳兰松月很清楚,这女人其实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不需要她去“搭救”。女人叫得很大声,可自她那变形又破碎的声音里,纳兰松月分明听到了爱情的欢歌。

  耳畔的“欢歌”仍在继续,唱得纳兰松月毛发悚立,周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就在这一刹那,纳兰松月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便是自己在梦中渴望的场景。在那个美妙绝伦的梦里,她希望宗懿也能像草堆后的那个男人一般对待自己,她希望宗懿也能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推倒在地,像山里的野兽那般撕咬、碾轧、进攻她,占有她,而不是彬彬有礼地问纳兰松月,是不是被他抢了被子。

  ……

  坐在地上兀自颤抖了一会儿,纳兰松月觉得脸上凉风幽幽的,她抬起手来摸上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脸上早已泪流成河。

  纳兰松月撑着身后的大桦树哆嗦着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片幽暗的桦树林。

  她没办法再听下去了,那女人变形的声音就像一道尖锐的利刃,瞬间划破纳兰松月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和宗懿一起,营造多年的虚假繁荣后的所有不堪。

  纳兰松月心里清楚,宗懿还是那个宗懿,宗懿照顾纳兰松月,只是因为他是纳兰松月的九哥,可是九哥从来都没有像爱女人那般爱过自己,更没有像男人想要女人那般想要过自己。

  做他的妻子,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解。

  这个姗姗来迟的认识太过残忍,纳兰松月还没准备好面对,它就猝不及防地撞到了纳兰松月的眼前来,她没办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纳兰松月无法接受地上那个叫沉绿的卑贱的婢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自己努力多年,还没能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