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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穆大哥,那本医书只剩三页了,我今天帮你译完再走吧。”沈初蜜并非神童,对于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不算十分精通,却唯独有这语言天赋。自幼跟着博学多才的父亲,竟然学会了三种外族的语言文字,堪称一奇。

  穆泽温润一笑:“不必了,改日再译便可,今天春雨微凉,逗留久了恐伤了身子。”

  他自然舍不得让她一口气把整本书译完,那么下次还有什么约她出来的借口呢?毕竟,找一本梵文的医书也挺难的。

  二人清丽的背影在油纸伞的遮掩中缓缓离去,身后风水师的声音在蒙蒙细雨中飘散:“此地的风水坊瑞兽以凤为宜。”

  回到沈家庄园的上房门前,早有两个婆子等在那里,见到沈初蜜便迎了上来:“二小姐,京中的二老爷派人来接二小姐回京呢。”

  穆泽下意识的捏紧了伞柄,转头看她脸色。

  “二小姐,二爷和夫人十分惦记姑娘,如今既出了三年孝期,就命老奴来接姑娘回家,明日收拾收拾就启程吧。”冯婆子行礼道。

  初蜜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回去跟我二叔说,我不想回京,这里也是家。何况,我爹娘……都在这。我在这里有族中亲眷照顾,过得很好,让二叔二婶不必担心。”

  穆泽嘴角微微翘起,极力控制着欢喜的神色。

  两个婆子还想说什么,姑娘转身进屋,已经懒得跟她们废话了。

  晚饭,她只吃了几口,似乎是真的受了凉,裹着厚被子傻傻的坐在床头,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光泽。

  半夜时分,她被人轻轻唤醒,睁开迷蒙双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双亲。

  “爹,娘,你们终于又肯托梦了。”沈初蜜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没力气,连手都动不了。

  “蜜儿,我的乖女儿,让你受苦了。”母亲班氏颤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落了泪。

  沈言也很动容,却没有妻子那般失态,沉声道:“蜜儿,你怎么不肯回京城去呢?”

  沈初蜜垂眸:“我……我不想再瞧见京城的一切,我会想起那个夜晚,爹爹,我害怕。”

  那个血腥的晚上,东宫血流成河,火光四起。他也不要她了,还狠狠地骂了她,狠狠地伤了心。回到家,就见到爹娘悬梁自尽,已经没了气息。

  那样一个帝都,她为什么要回去?

  “不回去,难道你就不怕了么?”沈太傅反问。

  班氏看着女儿默默落泪的情景,忍不住顶撞丈夫:“在这里,总比回去强,那穆家的小郎就是个好孩子,你的得意门生现在已经变成了杀神,你何必让蜜儿羊入虎口?”

  “你懂什么?”沈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夫人,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他不想要了,否则,蜜儿怎么可能偏安一隅?该了结的终究要了结,蜜儿,听爹爹的话,明日就回去吧,当年太子谋反一案有冤情,难道你想让为父含冤九泉,永不瞑目吗?”

  沈初蜜眨眨呆萌无辜的大眼睛,一时有点蒙,什么杀神?谁不想要了?太子谋反案是假的吗?小姑娘纠结的皱起了丁香眉,忧愁道:“爹,你们在说什么呀?您要让我为太子殿下翻案么,女儿……女儿从小就不像哥哥那么聪明能干,这么大的事……”

  “听爹的话,明日就回去,若有机会,就查一查当年太子谋反案。若没有就罢了,住上一年就回来,爹也就没有遗憾了。睡吧。”他袖子一挥,一道香气袭来,初蜜闭上眼,抬不起眼皮了。

  “我还想跟孩子说说话呢,你……”这是娘亲的声音。

  “说什么说,都快被你说漏了。”这是爹爹的声音。

  “你个狠心的老头子,非要让孩子回那凶险的地方去,命能不能保都难说,还查案,她查得出来么?”娘亲哭了。

  “你放心吧,老夫心里有数……”

  头越来越沉,她听不到声音了,晚上做梦梦到了三年前。

  他把一小罐新鲜的荔枝蜜捧到她面前,说是今年进贡的第一罐新蜜,特意跟太后讨了来给她尝鲜的。她一勺一勺的舀着吃,一转头就看到他宠溺的笑意,那绝美的容颜在灿烂的阳光下动人心魄。

  她爱吃蜜,却不爱吃罐子底部的蜜渣,就耍赖推给他。他虽然不爱吃甜食,却唯独喜欢她吃剩的蜜渣,把罐子刮得一点都不剩。

  她一直都以为他很喜欢自己,喝了两口桃花酒,一时激动就跟他说等及笄了就嫁给他。可是——他没有应声,而且,就在那个晚上,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梦到这里,心口好疼,沈初蜜睁开眼,看到天光已经大亮。她一骨碌爬起来,在床边、墙壁上敲敲打打,把抽屉帘幕都拽了拽,真的没有密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这一篇绝对是甜爽小暖文,温馨治愈系哒,赶快收藏吧!爱你们,么么哒!

  ☆、期盼

  雍王府依山而建,后园中包含偌大的一片山林。

  仲春时节的后花园景色宜人,可惜却无人欣赏,反倒是林子边上被两人高的松木栅栏围起来的场地十分热闹。

  一头彪悍的灰狼正在与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峙,墨绿的狼眸闪着幽光,四只狼爪紧紧按在地上,两只耳朵直直地竖了起来,甚至连背上的背毛都直挺挺地竖立着,它弓着背,夹着尾巴,紧张地关注着这个满身杀气的男人和随时会到来的生命危险。

  对面的男人也是全神灌注地盯着对手,但是紧张感却比灰狼要小得多。许是这半年杀狼杀的太多了,但凡放一只狼出来,害怕的不是人,反而是狼。

  “畜生,过来吧。”萧挚冷喝一声,挥刀砍了过去。灰狼也不再犹豫,呲开獠牙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栅栏边围成一圈的侍卫们再一次紧张的看向雍王殿下,尤其是侍卫统领陈庆,虽说殿下杀狼几乎从未受过伤,但是这毕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既敬佩殿下神勇,又担心他一不留神会受伤。

  年轻侍卫陈之飞快地跑了过来,扒着栅栏一瞧,那凶猛的灰狼足有半人多高,且动作灵活,避开刀锋转了个身,白森森的獠牙朝着雍王的脖子就咬了过去,四只爪子也没闲着,挥舞着向萧挚身上抓去。

  陈之急的直搓手,殿下说过,但凡有沈家二小姐的消息,不论他在做什么,都要立时禀报。可是……

  可是殿下还说过,他杀狼的时候,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

  是禀报还是不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