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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2 / 2)


  自从住到别庄上之后,到了要朝会的时候,卫骧就得比以前起得更早。赵云瑾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着他火急火燎穿好朝服,拿了两个包子就出去了的样子就好笑。昨晚两人说话说得晚了些,今儿早上他就睡过头了。

  喂过怀里的小祖宗,赵云瑾也闲不下来。外边佃户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在李氏手底下磋磨了这么些年,赵云瑾不想再让他们吃苦头,却也不敢一次就给得太多,怕往后就不好管了。

  别庄正院佃户们哪里踏足过,进来的都是家里的女眷,一个个缩头缩脚的站在院里,头也不敢抬。这庄子给了侯府大爷,大奶奶前几天让家里男人把交到别庄的粮食又给拉回去,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怎么想的。

  “今儿叫你们来,是想改一改以前收租子的例儿。”这话一出,又两人站在下头竟然腿都不自禁打颤,现如今每年拢共要往上交七成的租子,这要是再加,可就真没法过了。

  “这庄子我刚接手,我问过了,以往是交七成的租,但是外边大多都是五六成的租,所以这规矩得改。”赵云瑾不跟她们废话,“以后都按我其他庄子上的规矩来,每半年收一次租,总共收四成的租。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年份,那就到时候再定。”

  突然少了三成的租子,下边站着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人不大信,有些人已经要跪下给赵云瑾磕头,这三成租子可是天大的恩赐。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别急。”赵云瑾看着下头衣衫褴褛的人心里就挺不是滋味,侯府的雕梁画栋可都是从他们嘴边抠出来的。“以前租子收的高了,咱们也没法再改。所以从今年起,连着三年四成的租你们交上来,待到年底你们过来,我把东西卖了得了银子,再返你们一半,权当是这些年的补给你们的。”

  他们手里的东西散着卖出去,肯定不如自己卖的价高,不如一起换了银子再给他们,好过他们在外边给人蒙了。

  这话一出,赵云瑾就再管不住下边又要磕头又要感恩的人。只好赶紧把今天刚到的粮食和粗布给分发下去。东西都没买太好的,但是都实用。瞧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赵云瑾这些粗布,好歹能让他们好生做几件衣裳。

  佃户们都在外头等着自家婆娘,原本一个个缩头缩脑生怕又要加租的人,接到喜气洋洋从别庄出来的婆娘都有些懵了。直到她们七嘴八舌把这事说明白了,众人才又在别庄外头好是高兴了一番才回去。

  送走了这些佃户,赵云瑾总算松了口气。自己是可怜她们,但三十多个农妇一点也不压着嗓子在院里吵嚷的声音,着实还是叫人受不得。

  “夫人,陈夫人来了,就在前院等着,您看是不是您过去一趟?”就在赵云瑾跟佃户们说事的时候,陈景容家那位也找上门了。人沈姑姑已经请到前院去了,就等赵云瑾过去。

  陈景容在别庄住了挺久,这时候陈夫人才找过来已经算的上很沉得住气,上辈子自己守寡的时候,每逢年节陈夫人的礼儿从没少过,就因为这个,自己怎么不能怠慢了人家。

  第53章

  赵云瑾上辈子只见过周氏一次,印象已经记不真切,只记得那是一个很风风火火的女人,说话办事都干脆利索,有一副能操持起陈景容那么大家业的样子。这次再见,果然印象里的人还是很直爽,自己刚一坐下,便十分直白的问,陈景容是不是借住在此。

  “陈夫人莫急,我已经让人去碧落斋请陈三哥,嫂子难得来一趟,不如也在这庄子上多住两天,再跟三哥一起回去。”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的路上周氏心里还颇有些不满,自己与陈景容大吵一架,他这么久不回家,这些好友难道连劝上两句都没有?

  坐到人家家里,赵云瑾又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周氏就再摆不出难看的样子来。“这些天我家那位赖在这儿,实在让夫人费心了。”人家愿意收留他,说不得也是好心。在别人家庄子上好歹闹不出幺蛾子,那些香的臭的也没法碰。要不然刚生完孩子,谁愿意还分神管自己家这点破事儿。

  “周姐姐千万别跟我见外,卫骧跟三哥关系好肯定也没瞒着您,这庄子我们也是刚拿到手没多久,不瞒您说,这屋里好些东西都是三哥帮忙置办的,说来倒是我们得了三哥的照应。”屋里的东西摆设的确是陈景容会喜欢的布置,周氏打眼一瞧也跟着笑了。

  “不见外不见外,他留在你们这儿,总比在外边我不知道的地界胡混瞎混的好。”屋里的东西就是加在一块儿,也没有陈景容一个月砸到花楼里的银子多,周氏是真不介意。

  这边聊得挺好,那边陈景容听到消息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还带了谁?”这个周氏是陈景容他爹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儿媳妇,家里是盐商家大业大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她从小就能干得很,又比陈景容还大两岁,所以两人成亲之后陈景容虽然浑,但是还是挺怵她的。

  “三爷放心,就您夫人一人,马车都停在外边了。”玄阳是个机灵的,陈家那点事儿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会儿陈景容不就是怕周氏是带着人,上门来揍他的嘛。

  既是没带人来,陈景容便放心了大半。在家里怎么丢人也不算丢人,在卫骧这儿那就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好。可想是这么想,但踏进屋子见到周氏那一刻,陈景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了两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陈景容一张嘴,不光周氏,就连赵云瑾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都说陈老三一张嘴巧舌如簧,能哄得全京城的花魁个个都爱煞了他。可怎么到了自己妻子这儿,一张嘴就这么叫人膈应。

  “我不来,你就不回去,家里两个孩子都快不记得自己爹长什么样子了,我今儿替温雯和温隽来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周氏想低头,而是家里两个孩子实在是想爹了。

  陈景容再是个浑人,但对孩子还是没半点虚的,这些年自己就生了两个女儿,他就把两个女儿当掌上明珠的宠着,从来没让孩子受过委屈。这回他这么久不回去,家里那两个小祖宗自己都要骗不住了。

  “不是说了让你跟她们说,就说我出门办事儿去了。”一句话说完,陈景容自己也心虚。自从孩子懂事之后,就从没出门这么久过,温雯都快八岁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孩童,不好哄。

  “我刚刚还跟嫂子说,让嫂子和三哥在庄子上住两天再走,要不这样,我让玄阳和沈姑姑套上车,再把我那两个侄女也接过来,就当是让孩子出门玩玩儿。”

  上辈子自己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陈景容时不常的让管家递帖子进来,都是用的周氏的名义,请自己赏花踏春看雪品茗。虽说自己一次都没去过,但这份情谊,却不是假的。

  话说到这份上,陈景容再不领情那就真是不知好歹,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应下。晚上卫骧回来听说了这事,第一反应就是望向赵云瑾。陈景容是自己挚友,他再是有万般不是,做兄弟的总也得给他搭把手。

  “别看着我啊,下午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在这边吃了顿饭他们就回碧落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耳融目染,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叫一个甜哟,哄得赵云瑾在饭桌上就没合拢过嘴。“也不知道陈景容哪来那么好的命,两个闺女都像他,长得好又讨人喜欢。”

  倒不是说赵云瑾要背后说人,但陈景容与周氏在一起,的确是陈景容更讨巧许多。周氏顶多算个眉清目秀的长相吧,可又比他大了两岁。男女之间本就有别,十七八的时候站在一起谁都是青春洋溢。但三十多的夫妻站在一起,女的还比男的大两岁,就更显得像是陈景容的姐姐。

  “哼,好命他不好好过,又有什么用。”卫骧在这事上头说了他不知多少回,在他眼里陈景容就是根本没长大,胡天胡地的瞎折腾,这般下去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行了,别说人家了,你不是说今儿回来吃晚饭的,怎么又没回来。”他回来了赵云瑾便把刚吃过奶的孩子顺势往他怀里一塞,这小闺女是个胖墩,抱久了真手酸。

  赵云瑾问到这儿,卫骧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跟她说了。“今儿朝堂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争执起来,吵成了一锅粥。现在西南那边隐约有了乱势,军中两个二皇子的副将,被三皇子的岳丈潭御史参了一本贪墨军粮。”两人上朝的时候吵了个天翻地覆,三皇子以往从不多言,这回突然发难,周照一时不查,差点慌了手脚。

  “那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赵云瑾盛了碗鹿茸扇贝粥给他,又把孩子给抱了回来。现在只要牵扯到周照,赵云瑾就会情不自禁的警惕起来。上辈子他是今年七月间去世的,现如今已经五月十八,虽说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只要还没过了那日子,赵云瑾就不放心。

  “甭管上边神仙怎么打架,两个副将肯定是要被押解回京的。空出来两个位子,谁上谁不上,这事可不好说。”就因为这事,下了朝卫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中午是跟兵部尚书一起吃的,晚上是几个少壮派的将军请客。

  卫骧身后是圣上,他不出声没人敢为难他,但是人人都想透过他的嘴巴把人选透到圣上那儿,所以这饭,他不在可不行。再者自己不管别的都行,但沈曜东还在西南,自己得替他周全一二,不说非要任人唯亲,但既然拔了二皇子两颗钉子出来,就不可能再让其他宵小补上去。

  外边这些事赵云瑾很少问他,这时候也不再追问,等他吃了粥洗漱干净之后,赵云瑾便难得的让奶娘把汤圆儿给抱下去了。今儿的粥里头专门放了鹿茸,为的是不就是那桩事儿。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两人就再没有尽兴过。赵云瑾急吼吼的扯着他裤腰带往下扒,卫骧也半点不犹豫,也不管她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扛起人就往床上去。

  生养过的身子,到底和以前不一样。卫骧像是得了新鲜玩意儿一般,很是仔细把赵云瑾上下揉了个遍。尤其最后在他闺女两个饭碗处,他一头栽下去,好悬没憋死自己。

  见卫骧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赵云瑾心里不免得意。现在才刚刚入夏,晚上时不常的就会下起小雨,随着窗外滴答的雨声,两人愣是翻腾了大半夜才消停下来。

  正院这边春光大好,碧落斋那边却是横眉冷对。在赵云瑾面前陈景容夫妻俩还能维持假象,等关上门来,就哪个都掉了脸子,谁都不待见谁。

  “我说,既然你都找来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让苏涛进门,我明儿就跟你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氏比陈景容大,陈景容在她跟前永远都拿着劲儿,傲气得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氏正背对着他洗脸。这话一说,周氏啪就把帕子给扔回脸盆了。“陈景容你有种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他在自己面前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叫一人让一步吗?有这么让步的吗?

  “你,我不跟你吵,这是别人家,吵起来不像话。”周氏一扔帕子,陈景容就跟着抖了一抖,但还是嘴硬着。他只想着一定要把苏涛带回来,其他的便顾不得了。

  周氏是个暴脾气,此刻却一点火气都没有。她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嫁给他转眼也有十年了,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想到他有一天能让自己这么心寒。

  “陈景容,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娶我啊,是不是觉得当年要是再硬气点,顶得住爹的手腕,这时候你早就跟姓苏的双宿双栖了。”周氏从来没这么直白的说过此事,现在说出来,陈景容气得眼睛都红了,却答不出一句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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