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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2 / 2)


  对面的人脸上却无喜色,仿佛这场胜利本就是意料之中,因此听闻道贺,也只不过微微点头:“承让了。”他虽赢了这场,却赢得也不轻松,走下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高台一旁方旧酩抱臂道:“宋子阳刚才那招使得便是凌霜剑?”

  身旁的人微微点头:“他剑术大有进益。”

  方旧酩闻言,转过脸故意道:“与你比如何?”

  谢敛不答话,倒是他身旁妃色长裙的女子闻言浅笑道:“我听说秦公子近日前刚受过重伤?”

  谢敛却摇头:“他每一招都快了秦宣一个弹指,与伤势无关。”

  他说完,方旧酩笑了起来:“明乐也不过打个圆场,谁还能真看不出宋子阳如今的功夫压了秦宣一头,偏要你说破。”

  唤作明乐的姑娘笑了笑,下一场比试已经开始,说话间几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场上。谢敛却望见一道青色的人影绕过广场,消失在了大殿后的小径上,不禁若有所思。

  安知灵绕到白鹿岩大殿后,再往东走就是长老房,时浵长老的住处就在这山上的一座小屋里。安知灵递了青越的手信,弟子领她进屋时,时浵正在榻上打坐,她如今应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相貌看上去还很年轻。

  等安知灵进屋,方睁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道:“小九的信我看了,你明日开始每日卯时来我这儿找我,我传你一套静气凝神的心法。”她又问了几句安知灵近日的状况,又嘱咐了些话。

  安知灵同她道谢之后从屋里退了出来,还觉得有些回不过神,才意识到这一句话的功夫,青越就替自己寻了件新功课。

  她沿着来路往回走,路上寻思着卯时过来,每日能睡几个时辰,忽然听见一阵异样的响动,鼻尖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

  她脚步一滞,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剑宗的弟子房。门内身份泾渭分明,外室弟子与内室弟子并不住在一处,同样的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与阶位高的弟子也并不住在一处,这地方看独门独户的院落就知道必然不是什么新弟子的住处。

  正犹豫间,里头忽然走出一个年轻男子,银冠束发,文质彬彬。他一身机枢打扮,眉目间隐含怒意,似乎刚与人起过争执,出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怒气冲冲的神色。

  安知灵站在外头,避闪不及与他撞了个正面。他大步出来显然也没料到外头还有旁人,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他身上似乎有淡淡的血腥气,安知灵不动声色地跟着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他略有些不自然地侧身挡了一挡,也不欲惹事,便佯作无辜道:“这位师兄知道从这儿到前殿要怎么走吗?”

  “沿着这条路往西就是了。”他神色还未完全和缓下来,但见她眼生,恐怕是门中新招的弟子,便又道,“算了,我也正要去前殿,领你一道出去吧。”说着就走到前头带路。安知灵倒没想到他能有这份热心,只得落下半步也跟了上去。

  两人默默无言了一路,快到前殿时跟前的人脸色稍缓,主动说道:“师妹是玄宗弟子,不在广场看比试,怎么会走到弟子房那儿去?”

  “原本奉命来找时浵长老,不料回来时竟迷了路。”安知灵道,“师兄又怎么在这儿?”

  问起这个,对方稍稍有些不自然:“我有个朋友受了伤,刚刚探望他时,同他发生了一些争执,出门正遇见你,叫你见笑了。”

  “哪里。”

  这时两人已能看见前殿,却先听见了路上传来一阵争执,安知灵直觉自己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否则不能这么晦气。

  她还未来得及提议回避,却见身边的人已经皱起了眉,往前赶了几步,她阻拦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还未绕过前头的绿荫,隐隐听见其中一个声音奚落道:“……你竟还未被扫地出门?”一旁有人搭话:“机枢竟能留你到现在,可见宗内收徒也是良莠不齐。”另一人又道:“诶,他一个如何能归罪到机枢,这山上谁不知道他身后有人仰仗,可不是一般的弟子,否则平日里怎么能如此猖狂。”

  “……”

  几个人一阵嘻嘻哈哈,安知灵听得心里纳闷:这么明摆着挑事找打的也是许久不曾遇见过了。

  果然这时听见一个声音冷笑道:“王老狗,看样子上一次是还没把你打服气,才敢这么快就跑到爷爷面前乱吠。”

  这声音听着年轻,还不知怎么的有些耳熟。安知灵心中一动,果然再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几人围在一起,正中央的正是那晚飞瀑下遇见的少年。

  挑衅的是三个剑宗弟子,似乎是想在这角落里将人教训一顿,只是还未出手,与安知灵一道的男子已经上前将少年拦在了身后:“住手!”

  他一现身,那几人竟也果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了一阵神情竟还有几分心虚。安知灵觉得这事态发展得有趣,又自觉事不关己,便躲在一旁看戏。

  三人中为首的那个见了来人换上了一副笑脸:“巧了,在这儿遇上尹赐师兄。”

  安知灵听了,不免站直了身子,没想到他就是尹赐,她伸手轻轻叩了下袖中的玲珑盒。又听尹赐道:“路过正巧听见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嘿嘿笑道:“路上遇见季师弟,玩笑了几句。”

  尹赐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少年先一字一顿道:“放你娘的屁。”

  “季涉!”尹赐回头斥道,“谁教的你这些?”

  “不用人教,再说你管得着吗,让开!”季涉好似一点儿不领他情,上前挡开他,对着那三人道,“王老狗,我今日就是在山上将你弄死了,都没人能拿我怎样,你不信试试?”

  他说这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对方一愣随即大怒:“尹师兄,你们机枢弟子可都是好大的本事,青天白日的就敢这么威胁同门?”

  “谁跟你狗屁的同门?”少年犹嫌不足,冷笑道,“你也就配跟后厨王二家的谈谈手足情谊。”

  后厨拴着一条土狗,是王二娘家的,每天早上满山头撒欢,这山上从一半人手上成功讨过食,在九宗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安知灵勾了勾嘴角,心中暗想这果然是个嘴巴坏的,虽不知他打架的身手如何,但挑事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高。

  “你说什么?”对面的王构大怒,作势就要拔剑,“你小子敢不敢出来跟我打一场,别光会躲人尹师兄背后!”

  “来就来,只要你一个剑宗的不嫌输给我这个机枢的丢人就行。”

  “够了!”尹赐斥道,“门中内斗什么后果还要我教你是不是?戒律堂压不住你们了?!”

  他一提戒律堂,两边顿时偃旗息鼓。季涉把脸一转,像是不论看着眼前哪张脸都觉得糟心。

  尹赐见他老实了些,又转头同对面的人道:“季涉年少任性,王师弟既然比他年长几岁,也应当多懂几年的规矩,门中戒律森严,今日若不是我碰巧遇见,换做其他长老又该作何想法?”

  他这拉偏架拉得没眼看,王构也知道尹赐既然在这儿,再想教训季涉是不可能了,只能咬着牙道:“尹师兄教训得是,是我们冲动了。”

  尹赐这才和缓了语气:“季涉也有不对,剑宗与机枢虽不为同宗,但都是同门的师兄弟,往日相见也应当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王构自然点头称是,架既然打不成,几人留在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边说完,扭头便走。

  等人走远了,尹赐才回过头来教训:“王构这群人心胸狭隘,你与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季涉冷冷道,“谁要你掺和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