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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 / 2)


  安知灵倒了一小杯茶水,接着扎破了手指头,放了几滴血进那杯水里。待血化开了,将那机关盒放在了书案一盏白瓷小碗里头,将杯里的血水缓缓从上头浇了下去。

  机关盒上乌金的光泽一闪而过,不多时,桌边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

  那人乌发玄衣,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一张娃娃脸乍一看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但神色恹恹,眉头微蹙,恍若人人都欠了他几百两银子的神情。

  他现形之后,先是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光,像是叫人打扰了清梦,本就极为不耐的神色更不好看:“青天白日的,叫我干什么?”

  安知灵像是已习惯了他这个态度,倒不以为忤:“我下午准备再试试行神聚气,你替我护法。”

  那人冷笑一声:“凭什么?”

  安知灵瞅他一眼:“凭我死了,你这破盒子也得跟着我埋土里。”

  对方噎了噎,到底板着张脸,站到了塌前,盘腿抱胸,冷眼瞅着她在塌上坐下,尝试行神聚气,抱元守一。

  这机关盒里的自然是顾望乡。

  那日从地宫出来,顾望乡本是抱着魂飞魄散的决心助安知灵招请陵中亡灵,聚气成兵,对巨蟒施压,制住了它片刻的动作好让谢敛有机会将其斩杀。

  本来事情也应是如此,可没想到,他原本在地宫中一缕魂魄不散就是因为那个凝聚了他毕生心血的机关盒要随他一同永葬地下,难以得见天下。安知灵将机关盒带出地宫之后,陵墓坍塌,机缘巧合之下,他的一点执念又附在了这个机关盒上,竟跟着她一同重回了人间,此是一巧。

  安知灵体质特殊,是天生自带招魂引魄的极阴之体,因而自打出生起就常招邪祟浊气,若是换个人,顾望乡便是附在这机关盒上也极难重见天日,此是二巧。

  当日地宫招引阴兵,阴气过重,致使安知灵身上随身携带的聚灵石出现裂缝,再不能替她抵挡阴气,若是聚灵石未碎,顾望乡附在那机关盒上也必定近不了安知灵的身,更妄论随她一同出水,此是三巧。

  总而言之,千巧万巧之下,终于促成了如今局面,安知灵当初想通之后也不得不感慨天意为之,或许当真自有安排。

  安知灵这般坐下,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待日头西沉,才缓缓睁开眼睛,极为疲劳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顾望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好了?”

  安知灵点头又道:“你别忙着走。”

  那隐隐绰绰的人影有些骄矜地睥她:“做什么?”

  “与你商量一下后头的事情。”安知灵从榻上跳下来,外头天色有些暗了,她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又回到榻上坐下。

  “按我们之前说的,这段时间你替我挡了夜里的邪祟,我替你寻个能打开这盒子的人。”

  “这盒子叫‘玲珑’。”顾望乡不满地纠正道。

  安知灵从善如流:“之前我在这儿养伤,行动不便,现在既然已能下地,就该合计着做下一步的准备。”

  “你有什么打算?”

  安知灵皱眉道:“我随身所带的聚灵石已碎,醒来之后本打算寄信去荒草乡,叫人接我回去。但如今已有月余都没有回信,我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你打算收拾东西回去帮忙?”

  安知灵纳闷道:“我现在重伤未愈回去能帮什么忙?”

  顾望乡噎了噎,没好气道:“所以哪?”

  “我准备在这山上先住一段时间,看看情况。若是春末山下还未传来消息,即时再下山回去。”安知灵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终于进入了正题,“所以我想问问,你希望什么人来打开你的玲珑盒?”

  顾望乡起先一愣,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之后,脸都黑了下来:“你以为这世上随便来个人都能打开我玲珑盒?”

  安知灵:“那便是只要能打开,是谁不论喽?”

  顾望乡:“不论身份。”

  安知灵:“拜过师的也不论?”

  顾望乡转眼看过来:“你是想在九宗找合适的人选?”

  安知灵道:“九宗机枢宗的机枢技法本就天下闻名,就在此处找找也无妨。若当真没有,天下之大,等我下山,再替你物色就是了。”

  顾望乡听她这样说,心中刚起些涟漪,想转圜些语气,又听她说:“何况就算找着了,人家愿不愿意开你这盒子还是二说,还是要早做准备。”气得顾望乡咬着牙,当即消散在了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开始正式女主视角了。但最近很忙,更新会不大稳定,可能无法日更,见谅。

  第33章 西北有高楼二

  安知灵第二天一早到藏书阁里抄经。

  她醒来之后在山上住了几日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就是她如今身无分文。随身的物件都在钟礼那儿,贴身带的几张银票从雾江出来也早不能用了。从地宫逃出来之后,一路到九宗,靠的全是谢敛身上那块方家的令牌,沿路找的方家商行才得以顺利到的山下。这半个月吃住都在山上,九宗虽是不缺她这口吃的,但到底寄人篱下。

  正巧此前剑宗的秦宣护着冯兰从昳陵出来之后,身上的伤势久难痊愈,冯兰心中本就过意不去,如此一来更是寝食难安。那段时间她正每日担负着给安知灵送饭的差事,偶然话间听她提了几次。安知灵猜测着多半是之前伤人的剑上附了些浊气,伤口感染这才久不见好。便替她出了主意,在艾草的草木灰缝制进每日敷药的伤带上,辟邪驱祟。

  冯兰照着她的法子替秦宣缝了几回伤带,没多久果然传来伤口逐渐痊愈的喜讯。冯兰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她自然心中感念,听闻她正为银钱发愁,便替她去文渊宗寻了这份整理文书的差事。

  她今日到藏书阁时,明孺已经在了,正将昨日没有归档的书册分门别类,各自入籍。

  宗内藏书楼,经阁,书室大大小小几十个,各宗都有存放自己的书册的藏书阁,安知灵在的这个,正是文渊宗门下极不起眼的一间。因为位置不大,地处偏僻,存放的也不是什么少有的典籍,平日来得人极少,除了偶尔明孺下课之后过来帮忙,基本上一整日这屋里都只有她自己一个。

  说来奇怪,这明明是文渊宗管辖下的藏书阁,但负责这屋子的两个竟没有一个是正统的文渊弟子。除去安知灵不说,便是比她来得更早的明孺,也是金石宗的外室弟子,与文渊宗可谓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

  按理说,金石宗的弟子多是家中有些家业的少爷,外室弟子更是个个身家不菲。明孺倒是不大像个少爷,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书生投错了富贵胎——杏坛之失。

  这么不要脸的话能被他堂堂正正说出来,可见此人确实不同凡响。据安知灵与他这段时间的短期相处来看,这位少爷是否有文曲星下凡的资质实在很难说,但他没入文渊宗,确实是“九流”的损失。

  九流是宗内消息汇总分发的中枢,可以算是整个九宗的耳目,机构庞大,运作复杂。以明孺这种山上哪儿有风吹草动,哪儿就有他的性格而言,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也正是念及此,安知灵近午同他坐在一处休息时,委婉隐晦地同他打探道:“你虽是金石宗弟子,但对这山上其他几宗可有什么了解?”

  “你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