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仅是母亲的，还有从小就照顾他的几位姨娘的，吃素几十年日日供奉佛祖恳求保佑崇拜程家子弟平安的祖母的，说等满了十三岁就来边疆找他和他一起保家卫国的庶子弟弟的，会给他一针一线绣荷包，担心他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姐姐们的，甚至还有他只在信件里看到，可都没抱过的最小的妹妹的……

  猩红的血，铺天盖地。原身支持不住，瞬间就跪倒在了地上。

  “我程家，从大安建国起，世代驻守边疆，满门忠烈，世代纯臣，可现在却落了个叛国的罪名，所有和程家有关的，都被皇族屠戮绞杀。你说，换成你，你不恨吗？”

  淡淡的虚影出现在程欢面前，他看起来很瘦弱，宽大朴素的黄色海清穿在他身上，却意外显得出尘，就像是救苦救难的小菩萨。

  可程欢看了他的过往，知道他的心早就被彻骨的仇恨侵蚀，伤口是溃烂成疮，无法愈合。

  进入圣庙代发修行是他为了保命的暂时之举，他辛辛苦苦的爬到高位，而圣庙主持这个身份也给他带来了不少伪装。

  民间传言，圣庙妙愿大师慈悲为怀，佛法高深。可实际上，最心狠手辣是他，最笑里藏刀是他，最诡计多端城府深密更是他。

  一路走来，原身的手上早就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而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陷害算计过他家人的人，也一样没有得到好下场。看似死于非命。可幕后黑手显而易见就是原身，

  因此，这样表里不如一的原身很快就被系统盯上，成为女主柏馨雨需要攻略对象之一。

  然而，不管是系统还是女主都心如明镜，知道要攻略原身这样一个人，弄不好是会死的。所以柏馨雨选择了强行毁灭。

  她要让成为原身心里唯一的一束光，甚至还要成为他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因为只有这样，原身才能像只听话的小狗那样，死死的跟在她身边，恳求着她的爱怜，只要能够得到女主的一次回头，就算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可程欢看了看去都没弄明白这个系统为什么会把原身定义为渣男。

  要知道原身或许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他都的确没有和女主有过任何联系。而且原身是个和尚，还是圣庙主持。就算是代发修行，那也是不能娶媳妇的！而且在原身伺机报仇的过程中，他更是从来没有和任何女性有过什么露水姻缘，甚至他连利用女性的阴谋都没有使用过。

  “我祖母、母亲、姨娘、姐姐、妹妹，都是亲眼死在我眼前的，我怎么可能对女孩下手？”

  “那系统为什么会定义你是渣男？”

  “因为我揣着仇恨，不可能为了柏馨雨必须结婚的皇子化干戈为玉帛。”

  “可我是个人啊！我程家上上下下五百三十六口人命，除了站着死在战场上的，就是被活生生斩首在菜市口的。没有一个留下全尸的。而我后来调查，罪魁祸首，就是和柏馨雨订过婚的七皇子。”

  “你说，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

  “血债血偿。”

  “对，可我血债血偿之后，得到的却是一个人渣值100。而柏馨雨就为了她的一己之私，就强行攻略我，非要让我成为她的禁脔。得不到，就彻底毁掉！”

  随着原身的倾诉，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在程欢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而那些画面也让程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只因为柏馨雨攻略原身的方式……太惨烈了。

  直接攻略羽翼丰满的原身显然并不可能。她用了穿越时空的方式。

  在系统的帮助下，柏馨雨用了三个身份穿越到了原身最困难的三个时期去攻略原身，的确在原身心里留下了影子，但也给他带来了无法愈合的心里创伤。

  甚至说一句难听的，原身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对任何人都无法信任，归根究底，都是柏馨雨造的孽。

  少年家变，原身被俘，备受凌辱，终于找到逃脱机会的时候，女主出现，用强硬的手段攻略他，看似是在治愈，可却是活生生耽误了他回京救家人的时间。

  接着，是主持甄选之时，原身策划好了，只要按部就班，就能能够成功上位。女主又一次出现，嘴上说着是要让原身顿悟情缘，可实际上，却让原身又等了一年，才顺利拿到主持的位置。而这期间，原身因为被女主破坏了计划，不得不暂时和仇人联手。

  在这之后没能弄死仇人还有仰他鼻息而活的每一天，原身都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最后，就是眼下，贵妃之子早夭，却说是原身和圣庙重僧守护长明灯不利，小皇子长明灯熄灭，所以才会早亡。

  女主又救了原身一次，让他感恩戴德。可实际上，原身心里的恨意却愈发深沉。

  因为，就为了平息盛怒，圣庙上下一百多名僧人都丢了性命。

  就为了一己之私，就能罔顾这么多人的性命，还能光明正大的觉得自己是救赎。程欢看得心里发寒。

  太可怕了，程欢甚至觉得，原身最后的臣服根本就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恐惧而不得不绝望屈从。至于这些人命，也是原身宁死都不能回头的罪孽，也是他最后疯狂想拉全世界陪葬的真正诱因。

  而这，就是柏馨雨口中的拯救！自私，且虚伪到令人作呕。

  “对吧，你看，我没有求救，我可以自救，为什么要强行救我，还要求我必须记住她？”

  “我程欢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我踩着白骨和鲜血才能前行？”

  “关键是，如果我臣服了一切就有好结局，那我不冤，可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程欢：强行攻略也是醉了

  第135章 心狠手辣的病娇妖僧（2）

  原身边说, 边告诉了程欢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也是这个小说作者藏住了没有告诉任何读者的真正结局。

  大安灭国。

  毕竟任何感情，都很难维持一辈子。柏馨雨攻略了那么多人, 让那么多人无条件的爱她, 宠她，为了她不顾一切, 可她却忘了男人有一种本能, 叫做掠夺。

  而能居于高位的都是有本事的。一时间的平衡，不代表一辈子。而她搞了满朝文武之后, 带来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整个大安朝堂都乱了。

  丞相尚书联手想要推翻皇权夺得柏馨雨在怀。而皇陵前太子也一直在暗中密谋, 太医在皇帝药膳中动手, 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他又不像其他先祖那样, 有后妃的裙带关系帮着平衡前朝，很快就凉了。

  而后面，为了保护柏馨雨, 两个将军先后从边疆撤回的消息也给了外族一个讯息——大安内忧外患可以攻打。可最可笑的是，这个攻打大安的外族首领, 也是的裙下之臣。

  很快，边疆失守，民不聊生数百年。而这些被柏馨雨攻略的男人们, 只要不涉及到她的事儿，就都能抱住自己一方水土平安。可只要涉及到这个女人，就恨不得把全城百姓祭天来表示自己对柏馨雨是真爱。

  程欢看着那些民不聊生的画面，只觉得心里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