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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搬运)04(2 / 2)


  程菲一边听着他说出来的事实一边痛彻心扉的流泪。“这么久了,他有没有好一点?”

  “他一直坚持复健,比一开始好多了。”

  “我想去看他。”

  “不行,他不愿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学生,他不愿和你有过多的交集,也不想拖累你。”

  “既然知道他受伤了,而且刘老师现在也离开他了,他需要人照顾。叶老师,你平时也要上班,做节目的时候很晚才能回去,所以照顾他的责任我义不容辞。”

  “程菲,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为什么你不能尊重一下他?”

  “因为我了解他。”

  这句话说得叶泉哑口无言,夜隽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已经尽力阻止将她拉入泥潭了,再接下来,他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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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天气炎热,医院里比平时冷清了一些,程菲路过走廊尽头那间病房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安静的坐在轮椅里正低头看着什么。

  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直到看见一个护士走进去例行检查。

  叶泉和她说过,他的左腿被烧伤了,然后就出现了小腿萎缩,她无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默默离开,虽然叶泉劝说过她。

  病房里的夜隽撑起身子,试图向桌子的方向慢慢移动,似乎是想要拿到些什么,然而却徒劳无功。于是他伏在床上,试图直接伸出手去拿,可由于重心不稳,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弄洒了桌上的水杯。他全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撑着胳膊试图爬上去,却用不上力。

  看到这一切,她的心都要碎了。

  紧接着,她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推开门,蹲在地上,将双手撑在他的腋下,把他拖抱到床上,让他平躺。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呆呆地望着她。而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他慌乱地把自己的裤子掖起来,“把被子给我……给我!!”

  她忍着眼泪把被子给他盖在腿上。谁知他竟然拨开她的手,把被子用力地扯上去。

  “你走……”他的声音中有哽咽。

  “滚!!”还没等她开口,他的一声怒吼就把她吓得愣住了。

  “我不想见你。”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更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程菲被他吼的直掉眼泪,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接着,夜隽按响了床边的呼叫铃。

  刚才那个小护士急忙跑了进来,“护士小姐,麻烦你请她出去。我不想见她。”

  “对不起,小姐,请你体谅一下病人。”护士小姐机械的说着。

  程菲被他“请”出了病房。

  只是,他忽视了程菲的倔强。

  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和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都混熟了,就算他再按铃,护士们也都不再对程菲有什么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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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老师,我就在您的身边读书给您听,可以吗?”

  “夜老师,小梁姐姐和我说你爱吃今天食堂里烧的饭菜,我去帮你打来,好不好?”

  “夜老师,我推你下去散步好不好?”

  “夜老师,快要过新年了,我陪你吧。”

  复健的日子到了,她远远地坐在复健病房的外面,远远地看着夜隽慢慢的登上器械,开始笨拙的复健。

  起初,医生们来来回回的指导着这几个复健的人,大约到了中午,医生们都陆续去吃午饭了,程菲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推门想喊夜隽也去吃饭。

  结果就看见,他倒在复健室的地上,疼得用力前倾身子,试图抓住伤腿。

  “你很疼是不是?我去找医生好吗?”她有些害怕,于是飞快地冲出房门跑到值班台,空无一人。她重新回到病房时,夜隽整个人呈“7”字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左腿上有着可怖的烧伤痕迹,萎缩的小腿凄凉得如同在夕阳下残破的旗帜,让人看了心里空得慌。

  程菲蹲下来,伸出去卷他左边的裤腿。

  “你再碰一下试试!”疼痛的间隙,夜隽睁开眼睛,看到她,急切的想要制止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左边的裤腿卷起来。她知道他动不了,他赶不走她。

  “你再动一下,我就永远都不会见你!!”他依旧在大叫,“程菲,我说到做到!”

  她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将他左边的裤腿慢慢卷上去。

  “程菲!你别碰它!”夜隽沙哑的声音包含着无限的凄凉,“它很丑……会吓到你……我求求你别碰它……”他说不下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夜隽的伤腿。

  有些伤口有溃烂的痕迹,但已经抑制住了,烧伤的皮肤失去了原有的样子,小腿看起来比正常人明显细了一些,畸形的样子让她心痛到几乎窒息。明显的肌肉萎缩让连接着大腿与小腿之间的膝盖骨高得有些可怕。她忍不住摸了摸,森森的凉,那原本修长的腿已经失去了踪影。

  程菲学着护士们平时照顾他的样子,抱着它,用手轻轻掐上面的疤痕。这时她听到夜隽的喘息,他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她知道他不再疼了。

  她为他折好裤脚,扶他到一旁坐下。

  她不敢抬头看他,生怕看了他就会止不住眼泪。

  “你为什么要来?”他的声音很虚弱。

  她依旧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能听出夜隽声音之中的慌乱,“你害怕我的残肢了是吗,让你恶心了是吗……我早该知道是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她听不到为止。

  她仍是沉默,因为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