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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跟我相爱相杀第21节(1 / 2)





  肃停云身为莲华宗副掌门,他见识过无数仙门弟子,却仍对自己的子女头疼。

  儿子楚并晓天赋卓绝又沉默寡言,看上去稳重可靠,却时常以身犯险,冷不丁就越阶斗法,深入各类灵兽巢穴,哪怕从万丈峭壁落下,都能拍拍衣服站起,再来一句“无妨”。他从小就淡淡的,倒不是冷漠无情,反而像神经大条,看着是面瘫,实际是钝感。

  女儿楚在霜不喜修炼却能言善辩,没事往地上一躺,不然就蹿到山下,幼年博览藏书阁里的古籍,最爱从中挑出些许漏洞,然后缠着长辈问“为什么”,自有一套缜密体系,总可以将旁人问倒。好在她近年对凡人好奇,更喜欢研究棋艺及杂书,暂时想不起其他事情。

  总之,两个孩子都不省心,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女儿稍微懂事,主要就是太懒,不常出去冒险。

  治疗后,楚并晓就试图站起,被肃停云一掌摁回去。

  “歇会儿吧,非要把脊骨折腾断,你才能老实待着么?”

  “无妨。”

  “……”肃停云道,“我让玥儿给你铸把新剑,到时候就叫做‘无妨’吧。”

  儿子躺不住,女儿天天躺,没有正常的。

  肃停云起身,他走向楚在霜的那边,又望向她身边的少年:“好啦,再来看看这位。”

  楚在霜赶紧小心扶起斐望淮,让父亲检查对方背部的伤口。

  他脑袋微低,靠在她肩头,浓黑睫毛垂下,看着宛若熟睡,面颊由于虚弱惨白,唯有耳垂沾染打斗的血迹,像用朱砂在白纸上涂抹一笔艳色。

  芸水袍被撕开,三道狰狞吓人的伤口,流淌丝丝的黑红污血,饱含风啸巨兽临死前的怨恨,在少年柔韧流畅的肩背上显得可怖。

  她方才还没有看清,现在只觉触目惊心。

  肃停云抬起手指,正要朝伤口施术,忽然皱起眉头。他认真地端详起来,神情逐渐凝重,好半天没动作。

  “怎么了?”楚在霜惶恐,“总不能没救了吧。”

  她早习惯兄长的“无妨”,不料斐望淮太脆弱,竟让九叶的父亲面露难色。

  “不,有救是有救,但我不会救。”肃停云说完,撞上女儿杏眸,忽感此话不对,连忙出言解释,“当然,不是见死不救,是我确实不会,不敢出手冒险。”

  楚在霜不解。

  肃停云:“霜儿,你仔细看,伤口已经在愈合,他有魅的血统,濒临绝境之时,神魂会陷入沉睡,用梦境来完成治疗。”

  低头一看,血肉翻飞的伤痕有缕缕蓝光浮动,确实不像正常人重伤后的景象。血液已经慢慢凝结,伤口边缘有发光灵气消逝,看上去如淡蓝的火星子飘散。

  斐望淮现下沉睡,他神色还算平和,眉头也逐渐松开,似乎疼痛在缓解。

  “而且他好像刚刚进阶,前段时间一直卡着,现在是疏通一口气,淤堵的力量都释放。”肃停云感慨,“当真是天资出众,除了晓儿以外,没见过这个年纪,就能四叶中期的。”

  “那就让伤口这么敞着?”楚在霜迷茫,“不用治疗一下么?”

  “按理说,魅应该算灵兽,偏偏又精通幻术,隐藏许多常人不知的秘密,我用治疗术法,贸然打断他梦境,没准会弄巧成拙。”

  灵兽修行跟人略有不同,并不分仙或魔,统一都是灵气。肃停云害怕施放术法,反而扰乱斐望淮修复,平白帮倒忙。

  楚并晓躺不住,他已经坐起来,开口道:“父亲的意思是,应该到龙虎峰,给望淮找兽医?”

  肃停云犹豫:“嗯,这也不好吧,他只有一半的魅族血统,怎么看都应该算人才对。”

  “为什么说应该算人?”楚在霜疑惑,“既然一半是人一半是魅,那究竟该用治疗修士的办法,还是治疗灵兽的办法?”

  肃停云遭遇追问,他摸了摸鼻尖:“这个……我也不清楚……”

  楚在霜湛亮的杏眸黯淡,她大感失落,哀道:“爹爹不是九叶修士吗?为什么不知道?”

  楚并晓则好似从未对他有期望,话语更为直接:“父亲,怎么来的不是母亲?”

  肃停云面对儿女夹击,他此时惨遭扎心,焦头烂额地辩解:“主要是有关魅的记载太少,术业有专攻,我也不了解。”

  好在楚并晓头脑冷静,他发现妹妹忧心忡忡,安抚道:“药长老应该会赶过来,到时候可以外敷草药。”

  “对,所以霜儿你放心,不要太紧张,再吓坏自己。”肃停云附和,“你的朋友没事。”

  楚在霜一怔:“我的朋友?”

  肃停云好奇:“嗯,不是么?”

  她望着斐望淮,沉默许久后,才点头应道:“是,确实是我在学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靠近,莫名其妙的回头。

  她依旧不理解他的诸多言行,但不得不在此刻承认,或许他们真的是朋友。

  *

  一别如雨,梦里南柯。

  依旧是漫天烈焰,依旧是不息水声,忘川还在汹涌地流动,但斐望淮这回没被冲下去,反而拼尽全力地挣扎上岸,顺着那条淮水往回跑。

  浓烟、利箭、断旗都无法阻路,他不管不顾地奔着,带着如释重负的轻盈,只为跑向那个曾被落在身后的人。

  这一刻,理智不再重要,修仙才讲究清正平和,修魔就应该随心所欲。

  抛却诸多杂念,反而神识通畅。

  道路尽头是一片白光,依稀勾勒出女子身影,还有那身熟悉的衣袍。

  那极光分外强烈,甚至刺得人泪流。

  强光过后,斐望淮缓慢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女稚嫩的睡颜。她的发髻凌乱,脑袋微微低着,面颊有一道擦出的红痕,右手掌被层层白绸包扎,正倚在床边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