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柔的学生，曾被交换到学兵军现在又光荣返回重庆的陈冲，此时已经是一个金雕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了。他也是同一批学员里面晋升速度最快，目前军衔最高的一位。而在其座机驾驶舱左侧标涂着的十一架小飞机，更标榜着他不仅是一名王牌飞行员，而且其击落敌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位数。和当初靠运气于初战中就击落三架日机不同，他后来击落的八架日机，那都是靠技术和经验取得的胜果。在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陈冲就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架银鹰翱翔长空、戍卫祖国空域的英姿。而现在，他的理想已经不只限于此。他现在的追求是，带出全国航空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员大队，让手下每一个兄弟都成为王牌飞行员。

  看似是一个不可企及的目标，然而却也并非就没有可能。因为中国空军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员中队已经诞生了。而他们目前保持的战绩记录是，一个中队十二名正选飞行员再加两名候补飞行员，一共击落日机九十三架，平均每人六点五架还强。该中队因为已经有两名王牌飞行员在帝汶海海战中殒落，其他飞行员也有六人被分去其它部队，等若意味着这个记录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在陈冲想来，要是只破这个记录的话，因为实际上竞争对手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有胜之不武之嫌。“我陈冲不占这个便宜，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王牌飞行中队，而是王牌飞行大队！兄弟们，有没有信心？！”曾经，陈冲在一次全体会议上如此说道。当时，他手下的兄弟们齐声高答：“有！”

  陈冲发出上述吼声以后，就一直积极向上峰要求战斗任务，而在他看来，这一次的徐州大空战，那就是日本人为他圆梦送上门来的机会。

  “都给我精神一点，我部能不能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大队，就看今天了！”登机前，他对兄弟们如此说道。

  有份参与徐州大空战的空军各部一线指挥官，不止陈冲野心勃勃，这些人里面，许空战又是一个典型。

  许空战，广州空军学院二期毕业生，至今已经服役三年，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成为了福建航空兵团下属战斗机部队的一个大队长。学兵军系统出来的航空部队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但凡大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几乎都已经取得了王牌飞行员称号。这里之所以用几乎，自然是因为也有人并没有取得这一称号。而许空战，正是这极少数人里面的一个。

  这在许空战看来自然是一个耻辱。而在他的教官、同学还有上司们心中，许空战居然到现在还不是王牌飞行员，这也算是一个意外。这和许空战在校和在部队的一贯表现有关。在广州空军学院，许空战第一次试飞，就曾经引起空军学院校领导们的高度关注。当时，正好在那里的铁林飞甚至放言，他将是下一个“王海”。王海，现如今学太平洋舰队航空部队的司令官，他以击落二十六架敌机的傲人战绩，已经成为学兵军空军的旗帜性人物。如此可见铁林飞对许空战的评价之高。

  刚到部队时，许空战在训练中同样表现出了超人一等的驾驭技术，乃至于一些老资格飞行员反过来还要向他请教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几乎被所有人看好的空军精英，在他升任大队长的时候，居然还不是王牌飞行员，这就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运气太差。曾经，铁林飞专门调他的战斗录像来看，看完以后却是苦笑连连，然后做出这样的评语。

  迄今为止，许空战出战斗任务已经不下二十次，而每一次，无论对上何种对手，他都是牢牢掌握主动，自始至终压着对方打。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绝大部分对手都好像有神灵附体一样，每每在间不容发的时候总有出神入化的机动动作。然后，在他人看来必中的打击，现实中偏偏差之毫厘。

  对此，许空战没少做总结，然而却无济于事。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问题，真要找原因，那还就是运气因素。这，也是他虽然不是王牌飞行员，依旧被提升为大队长的原因。

  论飞行技术，许空战绝不比陈冲差。但是比运气，许空战却望尘莫及，乃至于，当陈冲在为“王牌飞行大队”而努力的时候，他的理想也仅限于成为一个王牌飞行员。

  德川好敏集中日本驻华航空部队的全部力量赴徐州空战，其中自然不乏王牌飞行员。而作为王牌飞行员，无论中日，其共同点是，在他人看来是畏途的大规模空战，在他们看来却是表演的舞台，是他们创造传奇的机会。

  日军航空部队出战的飞行员里面，有两个人值得一书。这两个鬼子皆已经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其中一个名叫中村晓三郎，乃是关东军直属航空部队下面一个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而他最出名的战例在“诺门坎事件”时取得。是役，他带领一架僚机在六架苏机的包围下，一人击落四架敌机，最终因为燃油将告罄这才撤出战斗。另一人叫做稻本正泰，军衔为少佐，但是却没有职务。而他的战绩就略显夸张了，计算进他在日本海军时的战果，至今他已经击落三十九架敌机，乃是仅排在岩本彻三之后的日本航空界的第二张王牌。

  第2380章 零战醉虎

  这种大混战，固然增加了运气的成分。但同时，对于陈冲、许空战还有中村晓三郎、稻本正泰等人而言，却也更能体现他们的技战术水平。

  日军方面，德川好敏自知战机性能是已方的硬伤，所以，虽然实战证明特攻战术是毒药，特别在对手是学兵军时，这一战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典型得不偿失，但是他除了指望通过这一战术来弥补战机性能上的差距，却没有其它办法可想。鉴于此，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他捏着鼻子对麾下各航空部队提出要求，要求他们向神风特工队的那些前辈学习，要时刻做好玉碎的准备，而唯有如此，他们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前面讲过，日军战斗经验最丰富、心理素质最好的老资格飞行员几乎都开五十特攻机去了。所以，虽然日本陆军航空部队一直以来都是军国主义泛滥成灾，但是其狂热程度较之以前却要弱上许多。也就出现了双方第一轮交锋，日军在损失二十几架战机以后就发生溃败的场面。相关战报延迟了大约半个小时被送到了德川好敏面前。此时，老鬼子已经命令所有部队出击，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对那支航空部队做出处置，而是致电各航空部队最高指挥官，命令他们必须战至最后一机一人，敢不听命令擅自撤离的，则以叛国罪论处。

  “你们是想做帝国的英雄，亦或是成为帝国的耻辱？大和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单凭这一点，我们怎么可以败给卑贱的支那猪？”

  客观而言，德川好敏并不是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但是这一战关系太过重大，日军根本就败不起，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成为民族罪人。这种背景下，却是不容他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拿出一切手段来争取胜利。而日本人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族群，他作为总指挥摆出这样的姿态，立刻就带出了群体效应。于是，徐州大空战，日军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极为疯狂。乃至于中国空军在刚开始的时候显得准备不足，一度被日军压着打。

  战斗打响之初，中国空军这边还按照序列保持着严整的阵形，而日军那边则是一窝蜂的就扑了上来。中国空军这边，薛长空驾驶一架空中堡垒担任战场最高指挥官，他是第二批赶到战场的，而在抵达战场不久，他连位置还没调整好，便发现雷达屏幕上满满的都是蓝色光点，他知道，自己这架预警机事实上是不可能起到作用了。

  薛长空临战指挥经验丰富，知道这种大混战状态下，过度的干扰低层指挥官的指挥只会事与愿违，所以他很明智的选择放权，命各级指挥官根据实际情况自主调整战术。他这道命令相当及时，彼时，在日军优势战机的冲击下，中国空军首当其冲的一个白鳍豚大队调整不及，被日机集群生生用数量给淹没了。接战时，该大队尚有六十二架战机，而等其它各航空部队完成战术调整增援上去，该大队已经只剩二十六架战机，其中还有三架战机负伤不得不撤出战场。

  日军用四十五架战机换取了三十六架白鳍豚，数字上看似乎吃亏了，可是考虑进战机性能以及双方战机数量比，日军反而算是胜利一方。

  发明并落实这一轮机海战术的，正是中村晓一郎。而率先打破僵局，冲开中国方面白鳍豚大队阵型的，则是稻本正泰。稻本正泰之所以贵为少佐衔却还是普通一兵，和他嗜酒如命有关。但是因为他的飞行技术和战绩实在惊人，所以他屡屡立功屡屡受罚，渐渐的就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空有高军衔，身上却无一官半职。稻本正泰最出名的战例发生在澳战对美太平洋舰队时的一战，其时，他还是日海航部队的一名中队长。据说，当其所在的福缘号航空母舰已经拉响防空警报，他的手下都已经坐到驾驶舱里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瓶酒，然后，居然就盘腿坐在自己那架零式下面喝了起来。而等地勤人员发现飞行甲板上只剩下他那架战机并在战机下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满嘴酒气。恰塚原二四三就在福缘号上，老鬼子看见气疯了，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命令他立刻出战。当时，稻本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福缘号航母的舰长等人见状，便帮着求情，说稻本这个状态，不用美国人来打，他自己就能开到海里去。塚原确实气坏了，他当时的回复是：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塚原严令，其他人只好将稻本扶进驾驶舱内并帮他将战机发动。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稻本将铁定有去无回，然而结果却是他不仅安全返回，而且还取得了击落三架美军战机的骄人战绩。正是因为这件事，稻本才被赶出了海航。不过从此以后，他零战醉虎的名声也传开了。

  加入陆航，稻本依旧开零战，依旧嗜酒如命。而似乎，从徐州空战开始，他将又要谱写一则传奇了。

  同为日本航空界的知名人物，中村晓一郎见证了“醉虎稻本”冲开中国空军白鳍豚大队的全过程。在稻本的操控下，稻本的那架零战就好像前后左右皆长了眼睛一样，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机动。然后，在中村看来支那飞行员们势在必得的一击就被避让了开去。

  被中村和稻本联手欺负的白鳍豚大队的大队长名叫鹿泉斌。稻本杀进所部集群不久，他就意识到了其危害性，并调集麾下对其围歼。然而，稻本驾驶的那架零战就好像一条泥鳅一样，即使后来鹿泉斌本人加入追歼，却依旧拿其无可奈何，反而被其它日机偷到了机会。而如果不是友军增援上来，那么鹿泉斌本人也将难逃覆灭命运。

  鹿泉斌本人也是一名王牌飞行员。本来，他对自己的飞行技术还是挺自负的，不过，在和稻本针尖对麦芒对抗了一回以后，他不得不承认：格老子的！这个鬼子确实有一套。

  第2381章 王牌对王牌

  半个小时的战斗，稻本至少击落了四架鹿泉斌大队的战机，且差一点就击中了鹿泉斌本人的白鳍豚。鹿泉斌在战斗中程注意到他，然后就亲自驾机对其进行压制，只是，结果非但未能对其形成压制，反而差点命丧其手，这自然令他对稻本正泰印象深刻。友军增援上来，鹿泉斌立刻提醒所有人：“兄弟们注意了，215，编号215的零战，大家一定要小心！”

  中村晓一郎和稻本正泰二人，中村晓一郎在保证自己有不错的火力输出的同时，还兼顾着大局。在他的号召下，日军赖战机数量优势，前赴后继的发起只顾头不顾腚的自杀式攻击。此种战术，在日机普遍速度远较白鳍豚逊色的情况下，其实得不偿失。然而，因为能够同时三心二意兼顾进攻和防守的中国飞行员毕竟在少数，所以乍开始，还是被日军讨到了便宜。确实是日军占了便宜。论战机造价，日军最先进的新式零战也只及得上白鳍豚的一半，而再计算进飞行员的价值的话——日军方面，新丁占绝对多数，不少鬼子甚至刚从航校毕业；鹿泉斌大队这边情况却正好相反，刚刚从航校分配来的一线飞行员只有一名，其他人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正值当打之时。一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飞行员的培养，其成本并不比制造一架飞机便宜多少，难度和时间的跨度上更是天壤之别。所以，于日军而言，别说用一架零战加一个新丁换一架白鳍豚和一个老鸟了，便是以两倍三倍的代价换之，那也赚大了。

  首战告捷，日军一线指挥官们倍受鼓舞。日军战场临时最高指挥官为第三飞行师团本田航空联队的联队长本田庆。本田庆一边命令中村晓一郎继续指挥，一边号召其它各部向中村大队的官兵学习，调集他们撒开大网，以较为密集的阵型向支那空军发起进攻。

  薛长空此时已经占据了一个有着良好视野的位置。他将鹿泉斌大队被日军围攻的后半段看在眼里，马上识出了日军战术的特点及其犀利之处。原本，他是想放手各部指挥官自由发挥的。但是现在，在意识到如果继续这种集群碰撞，那么已方战机的速度和性能优势将得不到发挥，反而给了小鬼子实施特攻战术的机会。于是他通过话麦向全军将士喊话，让他们不要急着歼灭敌人，而是先将阵型拉开，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广阔的活动空间。鹿泉斌的警告传入他的眼中，他放眼寻找，很快便在成百上千的敌机中发现了一架特别活跃的零战。“鹿泉斌，东北方向，机动能力超强的，是不是他？”他大声问。得到鹿泉斌的肯定回答，他凝神望去，果然在那架零战尾翼上看到了“215”这行数字。此时，稻本正泰正驾机轻巧的躲过一枚空空导弹，然后近距离击中一架白鳍豚，将那架白鳍豚打得临空起火。看到这一幕，薛长空不禁热血冲脑，吼道：“陈冲，陈冲呢！”

  薛长空一看到比较难缠的敌机便想到了陈冲，这对于陈冲来说，绝对值得自豪。陈冲当下大声应“到”，然后关照手下兄弟两句，随即招呼僚机顺着薛长空指引的方向冲了过去。

  薛长空在呼喊陈冲的时候，许空战恰好就在稻本正泰西南方向大约十千米处。稻本正泰以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躲过空空导弹的追击并顺势击落一架白鳍豚，这给了鬼子航空兵们以莫大的信心。登时，便有一些人兴奋的大叫起稻本的绰号来：“醉虎！醉虎！”

  本田庆听到手下们的呼声，左右顾盼，看到了“215”的英姿，他嘴角一咧，暗道：“塚原将军这一次可真正失策了，居然将稻本这样的航空精英拱手相送。或许，这是天照大神的眷顾吧，知道我们要和支那人进行生死决战。嗯，有稻本这样的勇士在，此战，皇军必胜！”这样想着，他喊道：“诸君，让支那人看看，我大日本帝国航空部队可不止只有一个醉虎，杀啊！”

  中日双方战场最高指挥官甚至于双方官兵同时高度关注稻本正泰，稻本正泰本人却没意识到。如果此时有人坐在稻本正泰身边的话，会发现他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他的脸涨得通红、口鼻不时喷出粗气，就好像喝醉了似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清澈见底，四肢也显得特别的稳健。他手上的小动作特别多，而在他连贯的动作下，215就好像被赋予了灵魂一样，每每在间不容发的状态下做出调整，然后，一颗颗炮弹就贴着它的机身掠过，差之毫厘的落了空。

  许空战战场嗅觉特别灵敏，当215成为战场关注中心的时候，他马上就察觉到了。他一边驾机躲避敌机的攻击一边抽空观察215，然后忽然驾机脱离原战圈，向215东南方向疾掠过去。

  许空战驾机出现在稻本正泰东南方向的时候，稻本正泰正视若无人的追逐着一架金雕。零战的速度比之金雕差得太多，按说只要金雕飞行员保持直线飞行，那零战就不可能追得上。只是现在满天空都是战机的情况下，金雕想要保持一定时间的直线高速飞行状态却几乎没有可能。所以这架金雕还是被稻本正泰追了上去，而且不管其飞行员如何努力，居然都无法摆脱被锁定的状态。

  许空战观察215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硬是凭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稻本正泰的一些操作特点。那就是稻本正泰一旦咬定一个目标那就会一味穷追猛打，哪怕中途遭到干扰不得不先将袭扰敌机先行击落，也不会放弃最初的目标。

  这其实是优秀飞行员都具备的一个特质，那就是在作战中会表现得特别的专注，通俗点讲，就是习惯从一而终。而稻本正泰和许空战与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稻本正泰中途不怕干扰且有能力对袭扰者还以颜色，而许空战则能够至始至终保持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洞察力并保持足够的耐心，以等待最佳的发动时机。

  “01045，只管逃！不要想着还击——”许空战一边驾机靠近215，一边给被215咬住的那架金雕支招。

  01045的飞行员忠实的按照许空战的指导去做，终于，他逮到一个机会，从几架战机中间穿插出去，并朝战场外空域逃去。

  第2382章 掌握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