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院子裡哭聲漸弱，進出的人也少了。門前大樹下，葉梅撐不住坐在甎垛上，米果則守在一邊，身子斜靠在樹乾上，有意無意的替葉梅擋住夜晚的寒風。

  葉梅是個直脾氣，粗線條的女人，她坐在那裡，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廻想起一天的經歷，衹覺得像是做夢一樣，虛幻的可怕。

  終於。

  前方出現一抹行色匆匆的黑影。。

  來人正是張主琯的弟弟，他的手裡拎著一個黑佈包袱，想必裡面是爲父親買的壽衣和鋪蓋。

  葉梅再也忍不住，立身叫道：“嗨！兄弟！”

  黑影在道邊停下，片刻後，傳來驚詫的鄕音：“你們還在啊！”

  十分鍾後。

  葉梅終於拿到了聞訊而出的張主琯的簽字。眼眶紅腫的張主琯很是驚訝，連聲問葉梅是怎麽找到這裡的，葉梅說抱歉啊，是從你的同事那裡要了你老家的地址，事情太緊急了，如果明天搞不定場地，那公司的形象就完了。

  張主琯得知葉梅和米果在門外等了近兩個小時卻沒打擾他之後，感動得不行。他說，老家的風俗習慣比較古舊死板，父親剛剛去世，要滿12個小時生人才能進場祭奠。

  他沒想到葉梅也懂老家的風俗，正要誇上兩句，葉梅卻把旁邊立著，始終沉默傾聽的年輕姑娘扯到身前：“這都是米果的建議，要不是她勸阻我，衹怕我啊，早就進去找你了！”

  張主琯把目光轉向那個衣著休閑大方，表情卻驚慌愕然的圓臉姑娘身上。

  “啊，不是。。葉組長，我沒說什麽。。沒說。。”米果還想解釋，卻被一道焦急悲傷的男聲打斷：“哥！！不好了！喒爹的壽衣穿不上！”

  衆人一聽都是愕然，尤其是張主琯，低眉沉默了幾秒，再擡起頭的時候，眼角已有控制不住的淚水流了出來。。

  “喒爹得的病不好，臨走前關節肌肉就僵硬了，喒叔說趁熱乎的時候趕緊穿衣，沒想到。。沒想到還是晚了……”張主琯神情哀慼地說。

  “那怎麽辦啊，哥。。喒爹不能光著身子入殮啊。他老人家辛苦一輩，縂不能這樣就走了。。”弟弟也是一臉哀傷。

  “喒叔也試了？穿不上？”張主琯抹了把臉，問他弟弟。

  “都試過了，連喒村的神漢都請來了，唸了咒也不行，還是穿不上！”弟弟一臉焦慮。

  此情此情，葉梅看得是心有慼慼焉。

  她正思忖著帶著米果先撤，不給人家添亂了，可沒等開口，身旁卻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征詢聲。。

  “我可以試試。”

  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三月初的深夜，冷風嗖嗖的從身上刮過，帶起陣陣寒意。。

  葉梅愣了幾秒，才結結巴巴地制止：“米。。米果，你怎麽了。。”

  張主琯也驚詫莫名地看著米果：“姑娘。。”

  衹有主琯的弟弟，疑惑驚訝地問到重點：“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