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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40°(1 / 2)





  太阳渐渐爬高,终于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光线灿烂,树影斑驳,屋外越来越安静。

  屋内,正上演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堂屋中央,那张上了年头的红木八仙桌,已经见证过方家好几代人的风风雨雨。

  四四方方的木桌,正对大门那一方是主位,方文秀察觉情况不妙,搬来唐婉的遗像放在椅子上。

  她非常清楚,此刻能镇住方唐的,只有嫂嫂唐婉,人虽已过世,却比活着的管用。

  “这些年,心里头有委屈的不是哪一个人,今天,大家坐下来一五一十把话说开。”

  语毕,方文秀拉开主位左下方的木椅,招呼道:“哥,你坐这。”

  方文华见到妻子遗像,怔愣几秒后,便一直盯着女儿瞧,瘦削的肩膀,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眶,哀戚的神情,无一不紧紧揪住他的心。

  痛失爱人,他曾深刻体会过,其中滋味,女儿怎么受得住?

  他拍了拍椅背,语气温和:“糖糖,过来坐。”

  方唐没应声,目光扫向方文秀,眼神极尽讽刺,背地里辱骂,此刻竟然还有脸捧出遗像。

  她嘴皮子微动,半真半假地说:“我现在磕不得,碰不得,这椅子太硬,坐着屁股痛。”

  “我看你是欠教育。”

  方文秀怒道:“我们方家世世代代,就没你这样娇气的!嫌椅子硬,那就站着。”

  “站着正好,我说完就走。”

  “胡闹!”

  方文华一声低斥,同时否定两个人,“站什么站?走什么走?至于吗,我去拿坐垫。”

  听到这话,方文秀心里很不是滋味,怪模怪样地说:“你就惯着她吧,迟早坏事。”

  “阿秀,你也有。”方文华好言好语,转身往卧室走。

  “……”方文秀感到难为情,把脸偏向一边,“谁要那玩意!”

  “切,虚伪。”

  方唐无情揭穿,“明明高兴得要死,偏偏装作不在乎。”

  “你!”

  隐秘心思被戳破,方文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训斥道,“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你忘了?我是你口中的白眼狼。”

  方唐皮笑肉不笑,故意放慢语速,“能把书读到狗肚子里的,只有你的狗儿子。”

  宝贝儿子无辜躺枪,方文秀怒气汹涌,噼里啪啦好一顿数落。

  “方唐,你别太过分!不要以为刚死了男朋友,心里不好受,就可以胡乱咬人!”

  “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死了伴,但没有谁像你这样,瓷器娃娃般,半点磕碰,半点硬话都受不得。”

  “丈夫过世后,我拉扯宝儿长大,我为你们一家三口忙前忙后,劳心劳力,有过怨言,发过牢骚?!”

  “方唐,你不止属于你自己,更属于方家,你有义务有责任,为了方家振作起来,好好活。”

  “怎样才算好好活?”

  方唐语气狠厉,几步逼近,“听你们的话,忘掉伤痛,迅速找个人结婚,为你们方家开枝散叶吗?!”

  晚辈气势惊人,透着一股威压,毫无心理准备下,方文秀条件反射式地往后退,待右手摸到椅背,才挺直腰杆。

  “结婚生子,天经地义。”

  方文秀指着椅子上的遗像,“这是你妈妈拼命都想做的事,你难道要否定?”

  提及拼命生孩子的妈妈,方唐眼眶猩红一片。

  牙关紧咬,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

  她忍住眼泪,低吼:“我妈妈会拼命,还不是你方文秀逼的?!”

  屋内的方文华听到动静,抱着坐垫急急忙忙跑出来:“眨眼的功夫,怎么又闹起来了?”

  “还有你!”

  方唐一个冷眼杀过去,“不顾老婆高龄,心心念念想要个儿子的方老师,也是罪魁祸首。”

  手中坐垫掉落在地,方文华像被点住穴道,僵硬地杵在门边,形容枯槁。

  “你这个白眼狼,天打雷劈的。”

  方文秀扯着嗓子鸣不平,“我哥对老婆不好?!我对嫂子不好?!全镇上下问问,我们方家怎么待唐婉的,简直掏心掏肺供活菩萨!”

  “真的好……”

  方唐深吸一口气,字字忍泪,“又怎么会让她身处险境?你们最在乎的是方家子嗣,对她的好,不过是以恩胁人的催命符。”

  “你放屁!”

  方文秀胸膛拍得砰砰响,“世上不会再有比我更好的小姑子,为了哥嫂爱情圆满,我不惜嫁给一个坡脚男人;为了全身心带你,我偷偷吃药推迟怀孕;为了实现嫂子开糖水铺的愿望,丈夫治病的钱,我都能拿出来!方唐,你一个吃喝方家,忘恩负义的赔钱货,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冠冕堂皇为这为那,不累吗?”

  方唐目光犀利,紧紧盯着她,“我如果是你,肯定大方承认,所做一切,出发点在于方家子嗣,为了这个终极目的,自己一生都能赔进去,更遑论别人。”

  身体下意识往后退,方文秀大声否认:“你胡说!”

  “哥嫂爱情圆满,顺理成章生孩子;带走我这个赔钱货电灯泡,方便哥嫂造小孩;治病钱拿出来给嫂子开糖水铺,往后你一句方家香火,我妈妈势必赴汤蹈火,她受了你天大恩情,再无别的选择,更何况——”

  方唐眼神淡淡,瞥一眼某人,“何况她心爱的丈夫,也想要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