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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2 / 2)


  谭青凤歪歪地趴着,摇摇晃晃险些就能摔倒的模样,他的声音绕在喉咙里,口齿不清道:“我是希望你好的,宋阙,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的决定,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可即便如此也给你带来了麻烦,所以就不再为你做什么了。”

  宋阙见他当真有从石桌上滑下的趋势,起身伸手拦住了对方,手掌贴着谭青凤的肩,宋阙听见他道:“你别总什么话……都放心里,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你那小书仙……也一定不知道。”

  宋阙见他醉得糊涂,内心叹了口气,广袖一挥,桌上的酒杯化成了两朵花,酒水洒在石桌面上,槐树下多了一把凉椅,宋阙将谭青凤放在了上头。

  六月中旬的夜风不怎冷,也冻不到他。

  谭青凤说的话,宋阙何尝不知,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之前不告诉谭青凤心锁对他的伤害,是他也将谭青凤当成好友,怕他自责,果不其然,这人今后恐怕不止一次要喝醉了。

  而关于当年离开言梳的原因……宋阙不说,是不想让言梳再回忆起那段过往,他自己也不敢再去面对。

  彼时分别没有撕心裂肺,是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就此断了几千年的联系。

  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丢下言梳是事实,伤害也成事实,今后随心而为,对言梳好,爱护她,才是宋阙当下想做的。

  将谭青凤丢在了凉椅上,宋阙于槐树下站定了会儿,直至谭青凤彻底没了声音,传来细微的鼾声,原先被他设在客栈内的结界也随之失去意识而消失。

  言梳没那么快发现谭青凤的结界已经消失了,她挣脱好几次认命自己没法儿离开这座椅子之后便双手捂着脸不断去回想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

  从她遇见宋阙开始,到她每每向宋阙示好时,他都垂在身侧握紧的右手,而后是镜花城画舫上的分别,到信天山的山崖边重逢。

  言梳发现,有些事她并没有误会宋阙,只是她知道得很少。

  或许从宋阙的角度来看,同样的事情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们都不清楚这两千余年来,在他们彼此身上发生过的事,这其中伤心难过的不止言梳一个人,宋阙也在闭关中被心锁折磨。

  苍穹给他的劫数他并未完成,因为言梳没有成仙,他之所以成为上仙,全凭着自己的努力达到的,在昆仑来之不易的地位,就这样被他风轻云淡地抛下了。

  从宋阙和谭青凤的对话里,言梳知道过去宋阙或许当真有放任她的喜欢,想要利用她对他的爱慕向往,而努力往山海走去。

  那时他想要完成劫数,想要成为上仙,彼时或许山海比言梳重要。

  现在未必了。

  他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丢下,切了一半内丹填在她的身体里,放弃了过往在山海的地位和好友,还有他早就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环境,就为了能陪在言梳身边。

  言梳想,现在的她对于宋阙而言,应当比山海重要了。

  忽而听见楼下传来的吵杂声,言梳骤然从沉思中惊起,她愣愣地看向倒在身后的椅子,指尖化出一点灵力探向四周。

  结界消失了,她原先能够看到的客栈院落也被墙壁遮挡。

  言梳立刻转身想跑到楼下去见宋阙,她还没想好到时候面对宋阙要说什么,但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对方。

  即便谭青凤为言梳解释了许多她曾想不通的疑惑,可她依旧有问题要问,那些答案必须得是宋阙亲口回答才行。

  言梳冲到了房门前,猛地打开房门的那刹便愣住了。

  宋阙已经站在了她的门外,手上端着两盘糕点和两串糖葫芦,右手抬起手指弯曲对着她的方向,显然是言梳不开门,他也打算敲门的。

  突兀地打了个照面,言梳的行为比想法快了许多,几乎是下意识便直直地朝宋阙的怀中扑了过去。

  哐当一声,餐盘落地。

  两盘糕点与两串糖葫芦散在二层的走廊上,还有几块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温香软玉在怀,宋阙却愣住了,在言梳朝他扑过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便松开了手上的东西去抱住对方,只是双手贴上了言梳的背与腰,宋阙又有些疑惑。

  那一瞬间让他产生一种要捏一捏自己的手臂,看看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

  然而言梳身上的温度,与背后客栈吵杂的声音,还有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体提醒着他,不是做梦,不是错觉,只是叫人意外的惊喜。

  宋阙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他搂着言梳的背轻轻地抚顺着,脑海里闪过许多原因,没有一个是好的。

  “怎么了?小梳?”宋阙的声音带着些许慌张感:“是哪里疼了?不舒服?还是被什么吓到了?”

  言梳将脸埋在宋阙的怀中,冲过来的时候很坚决,被宋阙问了几句话后,她又有些退缩了。

  言梳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两千余年在山海小榭里的生活,或多或少磨去了她的勇气,因为背后不再有可以为她撑腰的人,没有了依靠,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想什么便说什么了。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留到现在,竟然让言梳觉得曾经她自信于自己对宋阙的感情,居然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难以启齿。

  宋阙搂着言梳的腰更紧了些,她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让他的心里越是没底。

  “告诉我,小梳,发生了何事?”宋阙看不穿言梳的想法,难道是方才谭青凤设下的结界有古怪?

  言梳的双手抓在宋阙衣裳背后的绣纹上,她熟悉这两只被绣在宋阙肩胛处的夕雀,指腹摩擦了会儿,她想她若是再不松开宋阙,恐怕就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手指流连于宋阙的脊背片刻,言梳才松开了对方,而后慢慢伸手推开他。

  宋阙顺应她的举动,生怕自己任何行为都会引起言梳的不悦,他不想言梳讨厌他,如果可以,他期望言梳能喜欢他。

  言梳离开了宋阙的怀抱,瞧见满地的糕点觉得可惜,她垂下头,暂且不敢去看宋阙的脸,便只能瓮声瓮气道:“我……我听见你与谭青凤的对话了。”

  宋阙的身形怔了怔,他安静了许久。

  言梳预料的问题,宋阙一个也没问,她以为宋阙会问她听到了什么,会再重复一遍他们的分别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误会。

  可宋阙的安静让言梳都快摸不准,她方才冲过去抱住对方是不是一时冲动了。

  “我是说……我听到了你们全部对话,也知道你的处境了。”言梳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扭在一起。

  宋阙终于开口了,他先是嗯了一声,很轻,却没显得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