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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阳春第15节(2 / 2)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侄子这种人但凡出去打听一圈,稍微有脑子都知道不能嫁去。

  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卢兆陵心中暗自不满,却也不肯气馁,敷衍谢过卢贵妃就往殿外走。

  自从他昨夜醉酒,满脑子都是穿着素衣,墨发低挽的女子。犹记她在月下被蒙了一层清辉的玲珑身姿,一时间有如神女下凡。

  酒醒的他后非但没有觉得兴趣寥寥,反而愈发心痒难耐,第一时间就来找了卢贵妃。

  他堂堂的范阳卢氏嫡子,如何配不得公主。

  ——

  元太妃的葬礼后半程,容莺被赵勉劝回去休息了。

  她一回洗华殿就闷头大睡,醒来听说卢兆陵在找自己,于是让聆春吩咐下去,有任何人来找,都说她忧思成疾在殿内养病,不便于接见外人。

  李愿宁得知她病了,很快就进宫去找她,聆春意思着说了容莺病弱,她仍是坚持要探望,宫人们也就没拦着。朝寝殿走的时候她还在心中琢磨如何安慰容莺,谁知方一走进,就见她正跪坐在小案前和四公主打叶子牌,脸上被贴了好几张纸。

  容莺抬起脸看向她,欣喜道:“阿宁你来啦,快坐下。”

  “你不是忧思成疾吗?”李愿宁皱眉看她。

  “那是诓人的,前些日子守孝叫人惦记上了,这会儿避祸呢。”容窈捏着叶子牌漫不经心说完,低头又数了数,拿起一张纸条,沾了糯米熬制的浆糊往容莺脸上贴。

  李愿宁坐在容莺身边,见到她脸上贴了好几张纸,难免忍俊不禁,伸手拨开她脸上贴着的纸条,问她:“你怎么输了这么多。”

  她对面坐着的四公主也只有额前贴了一张,容莺脸上足足有七张,再贴都要无处下手了。

  “我笨啊。”容莺倒是一点也不羞愧,笑着答她。

  太妃是寿终正寝,姐妹二人在她去世前好歹陪伴了一程,也没有太大遗憾。如今丧礼已成,索性躲在宫里打叶子牌,不和那乱七八糟的扯上。

  “方才说你被惦记上了,是谁家的公子?”

  容莺摇摇头,脸色也跟着不大好看了。“范阳卢氏的卢兆陵,听说是个有名的浪荡子。这几日多次要来洗华殿拜访,我都让人打发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对我起了心思。”

  “我记得卢贵妃就是范阳人士。”

  “卢兆陵是贵妃亲侄子。”

  李愿宁心道难怪,什么烂人都敢攀公主了。

  容窈拧着眉毛,语气十足十嫌弃,开始细数卢兆陵的可恶。“范阳卢氏好歹也是出过名士国公的望族,怎么培养出这么个货色。成日与那流萤小倌纠缠不清,去年带着裴侍郎的小儿子服用五石散,被裴夫妇找上家门骂,真是不知羞。”

  容莺猜到她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在外鬼混的驸马,心中才会更加激愤,不由地安抚道:“无需为此动气,他对自己如此放纵,日后必会结下苦果。”

  李愿宁不知情,反问她:“四公主为何还在京中,不该随驸马回颍州了吗?”

  她一说完,容窈表情就变了,叶子牌也无心再打,往案上一扔,闷声道:“还回去做什么,回去了也是受气。”

  容莺眨了眨眼,问:“那我可以把脸上这些扯下来了吗?”

  容窈见她傻气,没忍住笑出声,摆摆手说:“去洗干净,一会儿可黏了。”

  李愿宁附和道:“去吧,今日天暖,我邀二位公主去骑马如何?”

  容莺正想拒绝,容窈就替她应了:“那你等我们换身轻便的衣裳,正巧出去散心走动,整日待在殿里闷得很。”

  虽记挂着上次在马场的事,她又不想这时候扫了她们的兴,只好默默安慰自己这回应该没那么巧。

  因为太妃过世,容莺也不便穿什么艳丽的颜色。下身是棱格鸟衔枝暗纹的白裙,搭了件藕荷色半臂和浅杏色内衫,除了半臂上绣着梅花蝴蝶就没有太多花色了。

  这次去马场,果真人少得可怜。朝廷动荡不安,从前优哉游哉的纨绔也不敢此时张扬享乐。加上从前太子和二皇子容麒互相争得厉害,眼看着皇上晚年变得阴晴不定,西北又是战乱又是饥荒的,此时皇子关系只会更加紧张,已经有不少朝臣暗中站队。

  等太子真的上位了,皇后和二皇子一派必定要被肃清。要么胜要么落拓而死,总要分出个胜负来。

  容莺私心里并不希望容麒上位,想法也很简单,她知道容霁未必喜欢她这个妹妹,但好歹没有面上显露出来,而容麒对她的欺负都是实打实的,她不认为容麒这种喜怒不加掩饰的人会好到哪去。

  容窈骑着一匹小白马慢悠悠地走,容莺牵着马磨蹭,迟迟不愿坐上去。两人对她无奈,索性先驾马去玩了。

  马场上日光正好,慢慢走着也算惬意,她手边的马驹温顺,时不时还会拿头蹭蹭她。

  裙角被风扬起,禁步上的玉石互相撞击,随之发出的清脆声响如雨水击打深潭。

  容莺将额前一缕乱发拨到耳后,将马驹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呢?”

  “表妹在说谁?”

  背后冷不丁传来人声,她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来人。

  卢兆陵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头上戴着玉冠,腰间的革带上镶满了大小一致的玉石。

  容莺往后退了一步,握紧马鞭,问他:“你做什么?”

  卢兆陵仿佛感觉不到她的排斥,捏着一把扇子,笑道:“听闻表妹病了,我特此去看望你,谁知你竟来这儿骑马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分,这都能碰上面。”

  他的视线从容莺的面颊往下移,有意在她腰肢和胸脯上流连,容莺被看得一阵心烦,转身就要走。

  卢兆陵身后跟了两个小厮,对他的言行视若无睹。

  他贴上去,好声好气道:“表妹怎得这般不待见我,当日我喝醉了,对表妹多有冒犯是我之过,今日不就来给你认错了吗?”

  容莺满脑子都在想,她是不是注定和马场这种地方不和,怎么难得来一次就要遇上糟心事,她才没有这种表哥。

  身后卢兆陵依旧表妹表妹的叫个不停,甚至用扇子轻点她手臂,还扬言道:“从前我在范阳未曾与表妹相知相识,如今来了宫里才知你过得艰难,日后有我罩着你,断不会让人再被人欺辱,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与我说。”

  她快步走,根本不理会卢兆陵说了什么,他终于忍不住有些羞恼了,一把将她手臂拉住,不忿道:“方才我言辞恳切说了这么多,表妹一言不发是否太过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