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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17節(1 / 2)





  謝清呈鋒利的目光盯著她:“所以你原本是希望事情結束之後,有人在找她的時候也找到那間暗室?”

  “……”女人沒有廻答,僵硬扭曲地笑了一下,“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把你妹妹關到暗室去之後,我又把梁季成從衣櫃裡拖了出來——我要在那裡,在那個,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和他同歸於盡!就我和他,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沒有別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霛,我要親自,要一點點地把他分屍挫骨——”

  她一頓,盯著謝清呈的眼神裡多了些刻骨的仇恨。

  “可你們來了。”

  “你們打擾我,讓我不能在那個地方給他最後的報複!”

  “你們打擾我……你是警察是不是?你是警察。你們警察都是向著惡人的,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我遲早也會向你索命——!”

  仇恨、決絕、猙獰、瘋笑。

  幾乎都要從她那張面孔穿出來,變成長長的獠牙,刺穿眼前這個男人。

  但謝清呈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警察,我也沒打算殺你。”

  女人一抖,意料之外的。她齜著牙,突著眼:

  “那你想乾什麽?”

  “他想帶你去報警。”賀予把謝雪交給旁邊一個護士姑娘安頓,走到謝清呈旁邊,夜色裡很難瞧清他的表情。

  “讓你把這一切都告訴警方。”

  “我不去!”江蘭珮歇斯底裡地吼叫起來,“我不去!沒人會信我!!我不去!騙子……你們全是騙子!”

  但賀予慢慢走近她。

  謝清呈廻頭,厲聲道:“你過來乾什麽?!”

  賀予說:“謝清呈,你不理解她。”

  “你和她談了那麽久,除了被她罵,她理你沒有?”

  男生走到他們身邊,拉開謝清呈,把江蘭珮扶起來,江蘭珮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道,猛地拿刀要捅向賀予!

  但賀予不錯眼珠地和她說了一句話,她的手瞬間僵住了。

  他說:“江蘭珮,我也是個精神病。”

  少年與她的眼睛衹有一拳不到的距離,杏眼映著瘋女人的眼。

  他的聲音很輕,除了最近的謝清呈之外,誰也聽不到,他慢慢地把手擡起來,一邊盯著江蘭珮的眼,一邊緩緩地,不動聲色地,攥住那把冰冷的刃。

  衹要這時候江蘭珮廻神抽刀,他一定會受傷,但賀予看上去太平淡了,他渾身緊繃但面色瞧上去一點波瀾也沒有,就像在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母親、正常人對話。

  “你知道嗎?我也是個精神病。”

  刀,被悄然無聲地換到他手裡。

  江蘭珮直到失去利刃才猛地意識到危險,她面色慘白地盯住賀予:“你——”

  但他沒有任何要傷害她的意思。

  他屈起指節,緩緩將女人散亂的額發掠開,捋到耳後,他盯著她的眼:“我是孤例症,你看我的眼睛,你是個瘋子,你看不看得出同類?”

  江蘭珮還是滿臉戒備,但她確實在盯著賀予仔細地看,甚至,是在聞。

  賀予沒有任何表情的,非常平靜地由著她像動物一樣,以最原始的方式在他身上確認,或許每一類人都有他們自己確認安全的辦法,或許瘋子的獸性和第六感就是要比普通人要強。

  江蘭珮最後低聲地:“你是。”

  “我是。”

  “誰害了你?”

  “天生的。”

  賀予淡淡地:“我連複仇的目標都沒有。”

  江蘭珮:“……”

  “不過,我雖然是個病人,但是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會相信。”

  “爲什麽?”

  賀予笑了,雲翳散開,慘白的月色下,他的眼底好像被渡上了一層霜雪似的亮銀,露出來的側牙顯得很森冷,很鋒利。

  他貼過去,如同在和病友分享什麽戰勝病魔的妙法,溫柔地低聲耳語:“因爲,我和你一樣,會裝。”

  “你裝愚鈍,我裝正常人。”

  他盈著眸底那池冰冷的霜,微笑:“裝了十九年了,沒幾個人發現我有病。我們都需要點保護色,是不是?”

  江蘭珮神情有一瞬恍惚,但她很快又清醒過來。

  “不……我已經殺人了,我的偽裝結束了——”

  “你信不過他們,或許能信我。我先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蘭珮睜大眼睛聽著。

  賀予擡起一根手指,輕輕貼在脣上:“很快,警察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