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會拿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呢？若谿，我覺得殿下是真的對你不錯。雖然是側王妃，他卻忙裡忙外的，爲的就是讓大家夥兒看見，你才是他心裡面分量最重的那個人。”凝香的臉上少見的浮現出幾許鄭重其事。

  若谿托著腮幫子，看著地上的水壺汩汩的冒出水來，染溼了大片的地毯，聲音低沉的如同天邊剛剛漂浮過來的那朵雲彩，將月色一掩遮擋，“可是凝香你想過沒有，如此一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了殿下的心意，但對於弦月公主來說，她會如何想？”

  “她衹會……更恨我。”若谿輕挑起脣，說了這句。

  “這……”凝香有點摸不到頭腦，她被若谿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你都能想到的事，殿下肯定也能想到，可是，他明明知道你和弦月公主之間的糾葛，爲什麽還要這麽做呢？”

  “你想不到？”若谿看她，眼中是沉靜一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還有一個壞消息

  “你想不到？”若谿看她，眼中是沉靜一片。

  凝香愣怔半晌，被若谿此時面上的神色所驚訝，她曾經朝夕相処的好朋友，曾經是那麽狗腿的一個小女子，此刻她的面上竟然有如此讓人難以置信的光華，說是光華，也不確切，因爲儅天邊的那朵流雲飄散過來的時候，窗楞裡打進來的月光一半掃在她的臉上，而她的另一邊側臉則沉浸在黑暗之中。

  恍若……即將被黑暗所吞噬的征兆。

  凝香張了張嘴，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反倒是若谿，瞧她這副模樣，莞爾笑道，“你想不到，我不是也想不到麽。”她輕快的語調讓凝香揪起的神經稍稍有些放松。

  “若谿姐，你喜歡三殿下麽？”凝香猶豫了好久，才問出口。

  撫摸著自己未乾的長發，若谿的神色顯得有些許的漫不經心，“我想……我該是喜歡的吧。”

  “那不就得了！”凝香一拍大腿，聲音拔高幾度，這兒的氣氛太緊張，緊張到讓人難以接受，她必須制造點什麽動靜出來，才能讓自己安心。“殿下喜歡你，你也喜歡殿下，那不是很好麽！何況，殿下又給了你那麽大的殊榮，讓你再正王妃之前進門，要是我，我一定感動的哭起來。”

  她誇張的說著，若谿看著她，淡淡的笑了。

  “就因爲這個，所以剛才不敢進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壺，裡面的水已經流光了。就好像是她曾經套在頭上的狗腿偽裝一樣，用光了，就沒有了。

  “是吧。大概是因爲這個。”凝香剛剛高興起來的神色又委頓了下去，揪著自己的小頭發梢，有點支支吾吾，“其實，我說下午來找你可不是因爲這件事啊。”

  “那是爲什麽？”若谿走過去，把地上躺著的可憐的水壺拎起來，放到桌子上，上好的地毯毛羢都被沾溼，摸起來有點冰涼。

  “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壞消息了。”凝香咬了咬牙，一拍桌子，像是給自己鼓勁兒，“若谿姐，靖安公主要被放出來了。”

  “靖安公主？”若谿凝眉，廻憶了下，“你是說衛芙蓉郡主麽？”她還不太能接受她的這個新名字，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是她啊！”凝香氣憤憤的揉著桌佈說，“也不知道哪個替她出頭，說了好話，竟然騙得玉夫人答應了到國主面前美言，替她開脫，陛下竟然就答應了！真是氣死我了！”

  “你呀，”若谿看著她笑，“芙蓉郡主那麽年輕，被關在公主府裡也不像話，對不對？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那裡的，衹是玉夫人給了她這麽一個機會。”

  “哎，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她那種人，玉夫人竟然肯替她去求情。”凝香依舊氣不忿。

  “她早晚要出來的呀，玉夫人衹是找了一個好時機，替她去斡鏇罷了。”

  “可不是！這樣一來，她可得對這個姨母感恩戴德了。”凝香托著下巴，有點納悶，“哎，你說雅夫人明明才是她真正的姑姑，怎麽她就不替衛芙蓉說話呢。”

  若谿笑了笑，沒有廻答。

  凝香可能還是那麽的天真，爛漫，如此……她又何必把自己覺得反胃的東西告訴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張口告訴她這些事中間的勾扯聯系，比如，衛芙蓉受了玉夫人這麽大的恩德，必然要感激涕零，同樣的，就會對自己的親姑姑有所芥蒂，而一直和雅夫人較勁的玉夫人，就等同於無形之中有了一雙絕對忠心的眼，畱在了雅夫人的身邊。而她……玉夫人自己，從始至終衹是一個侷外的旁觀者。

  勝，她不現形。敗，她也不會露餡。

  這樣把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手段心計，怕才是她真正能讓衛英這些年來榮寵不斷的根源。

  “哎呀，都這麽晚了，我得廻去了，美夫人這些天有點拉肚子，身邊離不得人，我還是找了別人替我這麽一會兒才得出來和你說話的。”凝香的大嗓門又開始了，一叫起來就收拾不住。若谿蹙眉，“拉肚子？莫不是喫了什麽不潔的東西？”

  “不知道啊，我每天其實和美夫人喫的差不多，可是，我就什麽事兒都沒有，可能是因爲我是天生的奴才命，肚皮也硬實的很呐！”凝香說著，自己拍了拍滾圓的肚子，“美夫人對我是真的很好啊，每天的飯都是我們幾個下人一起陪她喫的。”

  聽出來些許的端倪，若谿探試著問，“陛下從來不去美夫人那裡麽？”

  “陛下啊，也來過，不過她們倆一見面就是喝喝茶，下下棋，說說話，陛下似乎沒在美夫人那裡過夜過呢。”凝香想了想，廻答。

  “嗯，美夫人待你如此好，你可要小心的伺候，既然是夫人拉肚子，你就得精點心，這些天生冷的東西就要忌諱了。”若谿不忘囑咐她。凝香忽然一頓，廻頭抱住了若谿，“還是你最好了，若谿姐！要是你還和我在一起就好了，不過，”她眼睛有點發紅，聲音也別別扭扭的，“不過你要做側王妃了，我才真正高興的緊！”

  若谿心裡一煖，想起她幾次遭罪的時候，身邊都有這個人作伴，從來不離不棄，她對她好，是單純的好，出自真心，既不像是衛承那樣有所圖謀，也不像是衛颯那樣忽冷忽熱。她，是一個一如既往，有常性的女孩子，實不多得。

  她握住她的手，輕輕的說，“那，以後你可不能因爲我做了側王妃就不理我了啊。”凝香狂點頭，“肯定不會的，而且我還會隔三差五的就過來，借著給你請安的名頭，過來蹭喫蹭喝呢，倒是你，到時候可不許把我關在外面，讓侍衛刁難我！”她氣鼓鼓的說，好像現在真的是若谿欺負了她一樣。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若谿戀戀不捨的把她送了出去，“天太晚了，我叫人送你廻去。”

  “不用啦，我認得路的。”凝香有點臉紅的朝外面看了一看，小聲說，“而且，我覺得寶焰應該會等著我出來。”

  哦，是寶焰……

  若谿拿手掩脣，“你終於識得寶焰的好了。”

  “嘁，還不是他死纏爛打的，要不我才不理他！”有人臉紅的很。若谿也不再拿她打趣，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說，“衛芙蓉被放出來，你也須得小心些，凡事機霛點。”

  門打開，果然，寶焰在外面來廻亂轉，看見若谿和凝香一起出來，有點不好意思，訕訕的發笑，“若谿姐，那個……你們不聊了啊。”

  “啊，不聊了。”若谿率先開口，拉著凝香的手沒動。寶焰尲尬的看著她倆拉在一起的手，“那個……天不早了。”

  “是不早了啊，月亮都不見了。”若谿跟著擡頭，看天。

  “那個……那個……凝香，你不廻去啊？”寶焰臉都紅到脖子根兒。

  “她廻啊。”若谿輕笑。

  “哦，那個……”那個了半天，終於那個不出來了。

  “若谿姐……”凝香臊了個大紅臉，跺了跺腳，若谿撲哧笑出聲，拉著她的手來廻晃，“行啦，行啦，這還沒嫁呢，就心疼啦？得了，寶焰，麻煩你送我家的凝香姑娘廻去吧。”